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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人想扶大赦赦[红楼]|作者:朱大概|分类:N次元|更新:2021-04-05|字数:10490字

太上皇薨逝是国丧, 当今在贾赦昏迷之时, 已经下达了旨意:宗室为太上皇守孝三年, 军民人等国孝一年, 不得行嫁娶宴乐之事。

身为天子的当今, 却是以日代月, 只守二十七日的孝便可。加之国丧也自有规制, 礼部尚书虽然还没有被去职,却已经说不起话,万事皆由着左侍郎出面。

当今做为穿越之人, 并没有什么家丑不得外扬的思想,那义忠既然敢行谋逆之事,他就敢把义忠罪行诏告天下。礼醇亲王也与礼部一起劝过当今, 皇家不能将如此人伦丑事昭告天下, 可让天下臣民怎么看待皇家?

当今却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于邸报之上将义忠之恶, 尤其是气死太上皇之非, 大书特书, 明发各处。

贾赦因有特旨, 不用给太上皇哭临, 只管张罗忠顺亲王的丧事。为了让忠顺亲王死后更加体面, 没等忠顺王府上请封折子,世子已经得了不降等袭爵的旨意,而先忠顺亲王幼子, 也被直接封为义理郡王。旨意中还明令忠顺王府诸人不必进宫谢恩, 也不必去给太上皇哭临。

新上任的忠顺亲王,拿着圣旨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求教于自己的祖母、在深宫中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的甄太贵妃。

捧着圣旨,甄太贵妃也摸不清当今是真心感谢先忠顺亲王为他顶了灾,还是要捧杀整个忠顺王府的人。想想对新任的忠顺亲王道:“即是你父亲曾托梦于你,让你有事可以问于贾赦,不如请他来商议一下。”

义理郡王听了,也不用内侍,自己来到贾赦所在,请他去议事。

贾赦听说竟然要让自己议这样的事,不管忠顺已死,心里又把他骂了一回——好不好地把这样一个麻烦推给自己,你们都是皇家之人,就有什么不是处,当今为了忠顺的救驾之功也得原谅一二。可是让自己一个外臣参与,就只能依礼而行了。

“太妃,”贾赦向甄太贵妃推辞了一下:“此是忠顺王府的家事,应由忠顺亲王做主。臣只是外臣,不好参与的。”

甄太贵妃也得过自己儿子托梦,怎么肯放过贾赦?未等开口已是眼泪不干:“不说老五这一年与你交好,还成了儿女亲家。只说你我甄贾两家,皆是起于金陵,也是老亲了。如今我儿子已死,你只当是可怜我这老婆子,替我出出主意。”

谁还真敢当你是个老婆子?贾赦心里暗诽,嘴里只说自己惶恐,然后才道:“圣人对王府如此天高地厚之恩,自是亘古未有的恩典。只是君臣有别,圣人给了恩典,王府也该知恩才是。何况太上皇总是两位王爷的亲祖父。”

一句话,你们得知恩图报,不能真当人家欠下你们的了。

除了义理郡王,别的人都是一听就懂。甄太贵妃向王妃看了一眼,才道:“恩侯说得不错,圣人给了恩典,我们王府却不能知恩不报。府里之事圣人即已经委了恩侯,就由磐儿与恩侯一起主持。给太上皇哭临之事,王妃与硕儿辛苦些。”

她老人家一发话,不管是忠顺亲王还是先王妃现在的太妃,无不应诺,纷纷去准备。贾赦又提醒一句:“就是忠顺王爷,也该进宫先谢了恩才好。”

甄太贵妃听了,更是把贾赦谢了又谢,说着全仗他周全等语。贾赦知道这样的话不过是客气——甄太贵妃深宫多年,能不知道这样的礼数?不过是即要试试自己是不是真心替王府打算,也显出全心依靠自己之意。

他对此全不在意。

现在好象没有什么让贾赦在意的事儿。

重生以来,他算得上步步小心,才得了今日的局面,可是忽然之间,忠顺告诉他此中他的自己的作用不多,反是忠顺出力处不少。就算是忠顺说是为了了结与自己的因果,贾赦还是觉得自己所出之力,都如打在了棉花地里,全无用处。

自己出了这样大的力,竟然还如上一世一样,是一无用处。这样的认知,让贾赦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直有些恍惚。

别人只当他与忠顺亲王相得,亲王突然而去,难免哀伤些。不想贾赦在看到一个长身玉立,向着忠顺亲王灵柩行跪拜大礼之人时,所有的恍惚都不见了,向着在一帝替那人递香的王府长史大叫一声:“把这人绑了!”

琪官儿没想到贾赦突然来这样一嗓子,迟疑加上惧怕,声音都颤抖起来:“贾爵爷这是何意?玉涵虽然只是倡优之身,可一直得王爷庇护。如今王爷长行,玉涵一身一体都是王爷给的,只能给王爷磕个头,送他老人家一程,略尽心意而已。玉涵自认并无……”

贾赦冲着他冷冷一呲牙,说不出的阴冷:“王爷临行之前,对你那紫檀堡很是感兴趣,嘱我若能见到你,定要问问紫檀堡内,你那些东西可还安好。”

听他说是忠顺亲王临终所托,在场诸人都信了个十成——忠顺亲王去时,只有贾赦与当今等几人在场,而那几个人现在都在宫内为太上皇哭临,有谁来与贾赦对质?

王府长史再不犹豫,招呼一声就有下人上前,将琪官儿围住,直接按贾赦的吩咐,将琪官儿绑了。

琪官儿没想到忠顺亲王早看透了他的行藏,临终之时也不忘记将自己所为合盘托出。

他自诩是忠义之人,世人皆知忠顺亲王生前等他不薄,若是不来祭拜实在说不过去。又思自己行事隐秘,义忠亲王已死,西宁郡王远在西北,祭拜过忠顺亲王之后,尽可带着那些钱财远走高飞,大家还不得把缺口都算到义忠郡王身上?!不想竟然在贾赦这阴沟之中翻了船。

“贾赦,你这当今的走狗。别以为当今现在用你,不过是为了让你套知义忠郡王之秘。现在王爷已去,你也无用武之地,就等着兔死狗烹吧!”

贾赦仍阴沉地呲了呲牙,向琪官儿冷冷道:“本伯只当你是在夸奖于我。我等做臣子的,时时说要为圣人效犬马之劳,便是能做圣人的走狗,也是臣子本份。至于兔死了,狗烹不烹,也不是你一介小小戏子能说得准的!”

琪官儿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父辈追随先义忠亲王坏了事,身为罪臣之后,不得不身入贱籍。平生最恨的便是人称他是戏子,听贾赦如此轻蔑于他,不由得向着贾赦大口啐来。

贾赦毫不在意地口呼“圣明天子保佑。”两人离得不过尺余,琪官儿那口唾沫却近不得他的身,直直地掉落于地。

灵堂上一时寂静无声。贾赦哼了一声,向着琪官儿缓声道:“圣天子得天庇佑,也佑护天下生民。你这等跳梁小丑又岂能知晓?”

琪官儿也被这灵异之事吓得说不出话来,白着脸让人拉着要走。贾赦制止了王府的长史:“去叫我的小厮过来,让他将此人交与锦衣卫的大人们。”

没有人怀疑贾赦的小厮,怎么就能与锦衣卫有联系。就在刚才,贾赦在大家的眼中已经无限地神秘起来。就算他现在说自己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怕是也有人信。

忠顺亲王摆手示意长史按着贾赦的吩咐去做。贾赦又向忠顺亲王附耳道:“还请王爷快快地悄悄命人封了四门,省得这琪官儿还有同党跟随,走露了风声。”

这是贾赦让上一世让贾家那些大嘴巴的下人们给吓出来的经验,现在用到人来人往的丧礼上,同样适合。这倒让忠顺亲王觉得贾赦心思果然缜密,对他高看了不少。

即抓了琪官儿,贾赦那恍惚之气也消了一二分,生怕再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忠顺亲王的丧礼上闹事——他几次遇大事,都有贾政夫妻闹场,虽然那二人已经各得其所,可想想还心有余悸——谁知道忠顺王府,是不是也有几个这样不开眼的亲戚?

如此太上皇与忠顺的丧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又因忠顺死于王事,所以当今将脸面给了个十成十,还要特许他附葬太上皇。却被甄太贵妃亲自进宫相求,才免了。

京中表面上风平浪静,远在西北行营的史鼐却觉得自己举步维艰。

史鼐虽然脾气急了些,却并不缺精明,他深知自己重新掌兵的机会来之不易,此次虽然当今允了他带家眷随行,一路上却也是风餐露宿,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就来到了西北行营。

乍见之下,西宁郡王待他很是客气,接风酒、洗尘宴、同僚会摆了一次又一次。史鼐提着心小心应酬期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着了西宁郡王的道。

可是没有,就是他接任的副都统之位,也顺顺利利地接管到手。这一切不仅没让史鼐觉得放心,反让他的心提得更高了些——他发现自己所接副都统之位,就是一个空架子,手下并无一兵一卒可用不说,就是军务之上的话,也插不上半句。

按说副都统在都统不在之时,可以暂代都统之职,可是西宁郡王这位都统却一直留在西北行营之中,并无离开之意,他又怎么能代行其事?

眼看着自己已经来了西北行营一个多月,那位前副都统也已经带着大批的行李回京叙职加侯选去了,史鼐还是在行营之中一筹莫展。

长日无聊,他只好拿出贾赦交给他的兵书,看了又看。书是好书,训兵的法子也是好法子,偏他手下无人可训,再好的法子也只能做了消磨时光之用。

好在家眷跟随,史鼐还可做出安置家眷之态,不至让自己的尴尬处境直面于人前。可是当今让他来此,却不止是当个摆设的,这让做梦都想证明自己才干的史鼐更加不知从何下手。

这日史鼐又是去营里点了早卯之后,在自己帐内枯坐了一阵,寻不出事体来做。若是回家吧,自己也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心急加上无聊,在帐内也是坐立不安。

“副都统。”帐外传来了一声求见之声。

史鼐就算是听出来人不过是随自己一路来西北的锦衣卫,还是很高兴地让他进来——一个人枯坐,总不如有人交谈两句。

那锦衣卫进帐之后,还做小伏低地给史鼐上了杯茶,才小声道:“京里传来了消息,义忠郡王在铁网山欲行谋反,被圣人发觉,已经自刎了。太上皇得知义忠郡王如此行事,被气得吐血驾崩。”

短短的几句话,惊得史鼐面无人色,他着急地问:“是明发邸报,还是你们?”

那锦衣卫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自有传信手段。只是这消息压不住,不出十天半月,邸报就会传入军中。”历来帝王驾崩都是国之大事,就算太上皇早已经不再理政,可太上皇也是皇,他驾崩的消息还会八百里加急地传于各处边军。

十天半个月?史鼐苦笑道:“别说十天半个月,以西宁郡王对我的防范,再有个十年八年,我能把这行营的人都认全了,就算能耐不弱。”

锦衣卫一直都将史鼐的处境看在眼中,怎么会不知道西宁郡王表面对史鼐客气,内里却一点实权都不让他摸到?跟着叹了一口气,对史鼐道:

“属下们暗里也探查了一下,西宁郡王练私兵的地方离大营并不远,那私兵人数约有两万。唉,就算是侯爷能摸到些营务,西宁郡王只要动用私兵,少不得就会有一场厮杀。到时北戎……”

一定会浑水摸鱼!

不用锦衣卫说,史鼐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他虽然手中有当今的密旨,却一直不敢拿出来的原因。

“若是圣人下旨,让西宁郡王进京为太上皇送灵?”史鼐想到了一个主意。

锦衣卫却并不看好:“若是西宁郡王在走前病上一场,或是北戎突然来袭的话,西宁郡王自是要以军事为重。”

这里是西宁两代郡王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别说走前生个小病,只要防务略放松些,让北戎觉得有可乘之机,锦衣卫担心的就会变成现实。

锦衣卫向史鼐进言道:“侯爷不如与西宁郡王自请巡视军营。如此一来,以老侯爷与荣国公原来在军中的威望,说不得会有旧部与侯爷存些香火情分。”

这也是个办法。就算是西宁郡王两世经营,可也不能尽收人心。纵是人心全收,史鼐能摸清营中底数也是好的。他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也可向本宁郡王要些护卫之兵。”

有了兵,哪怕人数少些,也算是有了一点势力不是。锦衣卫虽然对此不大看好——就算是西宁郡王给史鼐护卫之人,也定是层层选拔,尽挑对西宁郡王效忠之人——却也不愿拂了史鼐的兴致,点头赞同。

如此定下计策,史鼐便到西宁郡王中军帐前请见。

西宁郡王一向以待史鼐亲厚示人,自是一请便见。听到史鼐突然提出要巡视军中,也想不出阻拦之语:史鼐来西北行营时间不短,不能再以没安置好家小阻拦。再说一个副都统,全然不知兵,也说不过去,只好定下明日起,史鼐便去各处巡视。

“说来惭愧,”史鼐向西宁郡王一抱拳:“鼐虽然是武勋出身,可离上次任实职时间太过久远了,身边竟无可用之人。所以还请王爷调拔一些人手。此处毕竟与北戎相交,鼐怕有不虞之事。”

西宁郡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史鼐一眼。他的年纪比史鼐还小个十来岁,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不过是一向居于西北,风沙之下,面相显老。加之刀兵里冲杀出来的人,又位高权重多年,这一眼里头的威势尽显。

好在史鼐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也回以一笑,静等着西宁 郡王的答复。见他没有被自己威势全开的模样吓着,西宁 郡王又恢复了一向的温和之态:“自是不能让史侯独自上路。”

说着叫过传令兵,让他去与亲卫营说明,点起三百人马,明日起随着副都统巡军。传令兵应声而去,史鼐便与西宁郡王叙起话来。

“王爷守边多年,治军之严是鼐平生仅见,让鼐心服口服。”

西宁郡王听了面上并不见欢喜,反有些忧色:“不过是赖祖父余荫罢了,不比史侯爷是自己厮杀出的功劳,让人钦敬。”

史鼐知他说得,便是上一代西宁郡王死于十二年前,北戎大举犯边之后,才得以不降等袭爵之事。因道:“纵是有先西宁郡王护佑,可是能收服了这些骄兵悍将,足见郡王之能了。”

西宁郡王并不因史鼐的奉承为喜,只淡淡笑道:“侯爷此语,正是老成之言。”

一时帐内就有些冷场。

好在不一时,便有人在帐外唱名:“亲卫营千户张安,求见都统大人。”

西宁郡王叫了一声进,那张千户进得帐来,单膝跪倒:“末将刚才接到传令,由亲卫营挑选三百兵士随副都统巡军。只是近日亲卫营中正排习兵法,只能抽出一百人。还请都统斟酌。”

西宁郡王眉头便是一皱:““那兵法何时演习不可?再说副都统巡军是何等大事,你竟敢推托?”

那张安也不起身,抬头抗声道:“都统且想,眼看着时交春日,那北戎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说不得就有犯边之事。末将的亲卫营,行的是护卫都统的大事。都统身系一军安危,怎容轻忽。”

他说得义正辞严,似是很有道理。可是史鼐心中却知,不过是搪塞自己之语。北戎又不事耕种之事,交春之时,正是草木生发之际,那牛羊得了水草,北戎人放牧还来不及,哪儿有心思犯边?

可是人家说得一本正经,他也不能当面拆穿。却也让张安激起了左性,什么叫亲卫营行的是护卫都统大事,难道自己这个副都统就该自生自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