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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人想扶大赦赦[红楼]|作者:朱大概|分类:N次元|更新:2021-04-05|字数:10490字

因此史鼐面上做出劝解之态,向西宁 郡王道:“也不是非得亲卫营中之兵,都统由别处再抽二百人给末将便是。”就不信自己一个副都统都开了口,连三百人都带不出营。

西宁郡王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干咳一声道:“如此也太过委屈侯爷了。”

史鼐毫不在意:“亲卫营本是行得护卫郡王之职,能分末将一百,已经是王爷爱护之情。若是再不知足,末将还有何面目见王爷。”

西宁郡王无法,面子还要给足史鼐,只好让张安带着史鼐亲去选兵。史鼐如何肯留这样的把柄给他?自是好一番推辞。

西宁郡王无法,气恨地对张安道:“如此就由你将功赎罪,亲去再为史侯选二百护卫出来。通晓各营,不管是选到何营、何人,不得推托。”

史鼐听了微微一笑,向帐外叫了一声:“刘平。”那小厮打扮的锦衣卫应声而入,先不听史鼐的吩咐,而是向西宁郡王行礼。

史鼐等他行礼毕,才向西宁郡王道:“我这个小厮叫刘平,巡军之时少不得带在身边。不如让他跟着张千户学个眉高眼低,也好尽快与那些兵士熟悉。”

这样小小的要求,再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何况锦衣卫装人象人、扮鬼似鬼,现在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跃跃欲试的模样,也让西宁郡王起不了防范之心。不过他还是给张安使了个眼色,才放心地放二人去了。

史鼐也无心再与他打机锋,只说自己要回家中收拾行装,辞了出去。至于挑出来是什么人,他才不担心呢。总比都是西宁郡王亲卫来得让人心里踏实——万一里头能有那么一个半个对西宁郡王不那么忠心的人呢。

西北防线很长,军营也是各处分散。史鼐自离了西北行营那一刻起,小厮刘平就没有离了身边——虽然是他与张安一起去挑的人,可是因现在小厮的身份,只能事事由着张安做主。挑出来的人各营都有,却都是一眼看上去,就是老弱病瘦之人。

史鼐自也看出这些人不中用之处,却也只能暗里咬牙,每日驻营与起拔营之前,都按着贾赦交给他那兵书之上的法子,将兵士们操练一阵。

这样的行为,让本就不愿意与他一起巡军的兵士更加怨声载道。史鼐却发了狠劲,每日不管走多远的路,都与兵士一起操练,吃则同吃,睡则同睡,几日后兵士们觉得这位副都统也算是爱兵之人,并不是来镀金的,才好了些。

如此也算是巡了两处军营了,史鼐所到之处,即不胡吹大气地指点人家防务,也不对饮食住处等细事挑三拣四,倒让那两处军营的守备对他心生出些好感来——历来守备们最怕的就是打着巡军旗号,吃拿卡要后还各种挑剔的上官。

因此史鼐巡军之行也还算顺利。不想刚到第三座军营,就被西宁郡王派来的人追上了,言说太上皇驾崩,让史鼐回营商量是否派员回京之事。

史鼐无奈地与锦衣卫对视一眼,再不情愿也得掉转马头,重回西北行营驻地。

这一路就比来时迅速得多,训兵的法子也不能再行,只用了五日,便到了行营所在。下马后史鼐也顾不得洗漱,便来到了西宁郡王帐前。

帐内所有五品以上将官齐聚,到得比迎接史鼐那天还在整齐。等着史鼐给西宁郡王见过礼后,将官们又齐齐他见礼:“参见副都统。”

史鼐忙让众人免礼,转向西宁郡王道:“邸报可是准了?怎么突然就……”

他猛地收住了话头,毕竟就算是太上皇去得突然,也不是臣子应该怀疑的。

可是西宁郡王却接过了他的话头:“的确。太上皇年前虽然昏过去一次,可是邸报也说龙体大安。现在忽然山岳崩塌,实在是让人不解。”

不解个屁。史鼐才不信那邸报上会不说清太上皇为何突然而去。因此向西宁郡王道:“末将一时心神不定,说错了话。还请郡王赏邸报让末将看看。”

西宁郡王听到史鼐要看邸报,心内很是不情愿。只是史鼐再是空架子,可也是副都统之职,身上又有个侯爵在身。下头这么些将官看着,西宁郡王也不必保人人都与他一心——自当今登基以来,很是行了调将不调兵之事,西北行营有一半的将官是从他处调任而来。里头难免有当今的心腹之人。

接过邸报,史鼐一目十行,看过后气恨地说了一句:“义忠郡王真真儿狼子野心。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造化,就敢妄图大位,还带累了太上皇他老人家。”

底下没见过邸报的人多,见过邸报的人少,听到史鼐这一句,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史鼐也不管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西宁郡王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向着将官们团团一望,道:

“邸报上写得清楚,是义忠郡王,不对,圣人已经褫夺了他的封号,废为庶人了,他在铁网山密养私兵,欲行不轨之事。还向所有参加宫宴的宗室之人都下了毒。还是忠顺亲王忠义,替圣人饮下毒酒,却自己尽忠王事。太上皇闻此人伦惨剧,深悔自己不该放那义忠出府,才气得驾崩了。”

这一番解释又快又急,完全不给西宁郡王制止他的机会。将官们听了之后,也都小声议论起来。西宁郡王见自己几日来的功夫,让史鼐一席话说得要付之东流,不由气得一拍桌子:

“今日召集诸将过来则为商讨为太上皇设祭,还有是否派人回京哭临之事。不得再议论别事。”

史鼐听了向他一拱手:“请问都统,圣上可有明旨,让西北行营派人回京哭临?”

消息传到此地,就用了半个多月的光景,再派人回京的话,总不能一路八百里加急那样赶路。等着回去之后,人家太上皇说不得都入土为安、进了陵寝了,回去人又有何用?

再说了,将士守土为责,不得明旨自己就要回京,可是大忌。

被他一问,西宁郡王也有些语塞,深悔自己应该要史鼐回营之前就带兵回京。现在让他将话挑明,自己拿不出明旨的话,怕是不好离开行营了。

再看看议论纷纷的将官们,西宁郡王觉得心头有些以灰——太上皇死了,义忠郡王也死了,两人的死因,还被一点也不怕家丑外扬的当今明发天下了,他纵是带了兵马回京,又能走多远?别说整个西北行营的人愿意不愿意跟着他走,就是走,这些人的吃喝怎么办?!

事情又让史鼐步步紧逼地点破,肯跟着他拼死一搏的又有几人?将官们可能慑于他们父子两世威势,不得不追随,可是兵士们也是有家有口的人,能真心为自己用命吗?

史鼐看着西宁郡王变幻不定的面孔,心里才算是稍微有了些底。一路上他也与刘平两个议论过,若是西宁郡王非得要回京,刘平就只能让暗中的兄弟们出手,行那不得不行之事了。

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法子,极易引起西北行营哗变。到时引起的祸患,不见得小于西宁郡王带着所有人一起杀回京中。

现在西宁郡王即有松动之意,底下的将官们也都心思不定,史鼐干脆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一直没有示人的圣旨:“有旨意。”

中军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知道史鼐不会只是接手副都统一职那么简单,可他从入营之后,表现得太过忍辱负重,一点也不象是口含天命之人。现在他还真的拿出了旨意……

西宁郡王也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可是却有后从别处调来的将官,看着史鼐拿出圣旨之后,已经跪拜在地,口称:“圣人万岁,万万岁。”

人都有从众之心,有一个跪下的,就有别的调任的将官跪下,接着扑通扑通地跪拜之声越来越多。到最后,只有不到一半的将官,还有西宁郡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史鼐心里又放松一点,向着定定看着他不说不动的西宁郡王再次高声道:“西北行营都统、西宁郡王接旨。”

如此明白的点明西宁郡王这个接旨之人,已经算是把西宁郡王逼到了墙角上。可以说史鼐此行,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就如静止了一般,又好象过得极快,史鼐能听到自己心跳之声,与帐内诸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史鼐觉得自己若是不说一句话,那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没想到西宁郡王竟然慢慢矮下了身形,呈现了跪拜之态。

“郡王!”还站着的人之中,有人高声叫了西宁郡王一声。西宁郡王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史鼐却仔细看了看那出声之人。

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若是西宁郡王肯服个软,收拾这人就是分毫之间的事。那人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懊恼地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其他还站着的将官,也随着西宁郡王一起跪拜下去,一起口称:“圣人万岁、万万岁。”

史鼐这才口宣圣旨:西宁郡王两代为国守边有功,当今不忍他一府之人不得团聚,西宁太妃膝前无人孝敬,着西宁郡王回京叙职,以解西宁太妃悬望之心,全了以孝治天下的大义。西宁郡王进京叙职期间,军务由副都统忠靖侯史鼐暂代。

对这旨意的内容,西宁郡王并不觉得意外。他平静地接过了圣旨。

史鼐见他接过了圣旨,才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亲手上前搀扶。西宁郡王就着他的手起身,意味深长地向史鼐道:“史侯沉得住气,让本王佩服。”

所谓输人不能输阵,就算现在这军营还是西宁郡王说了算,史鼐还是跟着笑道:“君命在身,史某也是依君命而行。你我皆是做臣子的,王爷定与史某是一样的忠君之心。”

西宁郡王哈哈一笑:“史侯说得极是。”

又转身向诸将道:“自今日起,这西北行营军务皆由史副都统处置,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诸将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事已至此,就稀稀拉拉地应诺。西宁郡王直接从案上取过大印,往史鼐手内一放:“自此这千斤重担可就交与史侯了。本王也可逍遥几日。”

史鼐接过沉甸甸的大印,也让西宁郡王如此痛快地交接之法弄得头发懵。不过他还是道:“史鼐敢不用命。”

西宁郡王笑得就有些深意:“我顾家守西北、拒北戎三十余载,虽然父兄皆死于王事,却多不敢生懈怠之心。还望史侯奋老史侯之威,拒北戎于国门之外,守我帝国寸土不失。”

说到后头,西宁郡王目光缓缓划过在场诸人,声音不知不觉地慷慨激昂起来。

就是史鼐听了,也觉得热血都有些沸腾:“史鼐定不负郡王之望,守我国土寸土不失!”

“寸土不失、寸土不失!”诸将随着史鼐一起,向着西宁郡王喊了出来。

西宁郡王做了个停声的手势,诸将高呼之声戞然而止。史鼐不得不心内叹服,就这一手扇动人心的功夫,别看自己比人家年长十来岁,却还差着火侯。

至此西宁郡王再不多说,向着帐内之人团团抱拳,一点儿也不留恋地扬长而去。史鼐率领诸将一起追到了帐外,却见人已经翻身上马,嘚嘚的马蹄声中,早已经跑远了。

这样干脆利落,反让史鼐心下没底,越要将这军权快些抓到自己手中。他也是带过兵的人,对军中事务尽皆通晓,带诸将进了中军帐之后,自己直接坐到了书案之后,又将刚刚西宁郡王交到他手里的大印摆正。

诸将看着史鼐的动作,并无一人出声。

史鼐咳了一声,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向着诸将高声道:“副都统升帐,诸将参拜!”

还是外头调任过来的将官们先有动作,其余的将官见了,也不得不跟着行参见上官之礼。史鼐现在要的也不过是这些人表面上的认可,见诸人已经拜了下去,忙道:“免礼。”

接着他就一一问起各营指挥本部兵丁之数、防卫之所、军需储备等等事务。他也不怕麻烦,一个营一个营问得十分仔细,足足到了晚饭时分,才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今日辛苦诸位久站,是本都统疏忽了。今日就由本都统出银子,请诸将一起共饮一杯,全做赔罪。”史鼐问完话后,向诸将发出了邀请。

却有几个将官推托,备言营中还有事务没有交待清楚,等史鼐准他们回营之后,又有几个将官出列请求归营。

史鼐看着后来出列的将官笑道:“诸位可是想好了,营中真有不得脱身之事?”

那几个将官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史鼐一拍自己的脑袋:“看我这个记性。还亏得刚才诸位一打岔,才让我想起,现在是国孝期间,军民人等皆不得宴饮。多谢诸位了。只是虽然不得宴饮,本都统这顿酒却是记下,等着出了国孝之后,再与诸位一醉方休。”

几人眼里就现出了懊恼之色。史鼐再问别将无事,也就放大家皆回营中。等着人都散尽,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问一直跟在身边的刘安道:“可都记清楚了?”

刘安对史鼐如此应变之力也很佩服:“都已经记清楚了。刚才我出门之时,也已经向兄弟们发了暗号,自有人盯着这些人。”

史鼐所以要留这些人一起用饭,就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是西宁郡王死忠之人,急着要去上西宁郡王那里讨主意——军中出入营门自有时辰,若是这些人真与史鼐一起饮酒,酒散后的时辰,连营门都不该出的。

现在史鼐不过说了留饭两个字,就把西宁郡王死忠与后调任的将官区分开来不说,还将西宁郡王原来的人死忠与随大流的也分了上七七八八。

刘平钦佩地道为:“侯爷真是急智。下官再想不出这样的好主意。”

史鼐却想得是别事:“西宁郡王如此痛快地交了大印,倒让我心里没底。还有他走前说的什么寸土不失,更似别有深意。”

刘平安慰他道:“无论如何,侯爷总算是接了大印,日后行起事来也可名正言顺。何况后调任过来的将官们,侯爷也可试探之后,多加任用,比刚来时一人不靠岂不是好得多。”

史鼐听了跟着点头:“看西宁郡王走得如此洒脱,倒让人心生羡慕,也不知我归京那日,能不能如西宁郡王这样毫不留恋。”

刘平笑道:“焉知西宁郡王不是在这苦寒之地呆得烦闷,也要回京见识一下那花花世界。何况他家两代在此经营,银子总是不少的。”

史鼐只觉得自己象是忘记了什么,总觉得西宁郡王似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带走了一般。想了想,他望向刘平,问道:“西宁郡王平日如何与那私兵们联系?私兵们又是如何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