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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人想扶大赦赦[红楼]|作者:朱大概|分类:N次元|更新:2021-04-05|字数:10250字

老五?贾赦心里想了一下, 才将这个称呼与忠顺亲王合在了一起。贾赦没有想通, 这个时候忠顺亲王怎么会出现在御帐之内?而且听出当今的话音中, 竟然隐隐有悲伤之意。

等到他进了帐内, 看到神色萎靡的忠顺亲王, 也就明白了大半。

忠顺亲王嘴角正往外溢血, 那血的颜色还是黑色的, 显然是中了毒。贾赦来不及向当今见礼,抢上前一步,半跪在忠顺亲王面前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御帐内并不只有当今与忠顺二人, 还有礼醇亲王等三个宗室近支王爷,几人的面色也都不好看,也不知是气的, 还是与忠顺一样中了毒, 可看上去总比嘴角溢血的忠顺亲王好得多。

当今把自己端着的参汤猛地撴到桌子上:“怎么了,义忠那个狼子野心的, 竟然敢在朕宴请宗室的宫宴之上, 买通了内侍, 对所有宗室下毒!要不是老五心细, 抢在朕面前喝了义忠敬的酒, 现在倒下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不用说义忠此举的胆子大不大, 只看他能在当今已经重重防范之下,还能将毒投成功,就足以让当今雷霆大怒了。

贾赦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当今, 又看看眼神更加涣散的忠顺亲王, 小心地道:“王爷的毒解了没有?”

当今将头偏向礼醇亲王,就见礼醇亲王神色难看地摇头:“没等着忠顺毒发,义忠就借更衣离席而去。御医们认不全那毒,不敢冒然去解。”

此时忠顺向着贾赦招了招手,示意他向前。当今让开自己的位置,由着贾赦跪到了忠顺近前,听他微弱地向着贾赦说道:“我的小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贾赦没想到他说得竟是这个。要知道当今还在,掌管宗室的礼醇亲王也在,托孤也轮不到他头上。忠顺见他犹豫,有些恳求地向贾赦道:“你是他的泰山,总该让他依靠一下。”

当今闻言有些动容,俯身向着忠顺道:“你是替朕饮下的那一满杯毒酒,你的小儿子不必等到成亲,回京朕就下旨封他郡王之位。你的长子也不降等袭爵!”

忠顺似是没有听到当今的恩典,仍把目光看向贾赦。贾赦左右为难,求救一般看向当今。见当今微微点头,才向忠顺道:“臣虽不才,定会规劝郡王。”

听了他应下,忠顺似是放下了心事,不顾自己口角又有黑血溢出,向着当今微弱地道:“臣那长子,圣人不必太过优容。”

贾赦着急地用自己的帕子替忠顺拭那黑血,可血却越来越多,就如忠顺将自己所有的血都从口内流出来了一样。

帐内也有御医守着,见忠顺如此情形,上前来为他诊脉,却发现脉几乎已经摸不着,只好站起身子直接向当今谢罪。

谢罪并不能挽救忠顺的生命。随着帐外喊杀之声越来越小,忠顺再次看了当今一眼,头向侧一歪,再没了呼吸。

“老五!”当今高呼一声,泪水流了下来。他与忠顺相争几十年,也不过是自去年贾赦出府之后,才日渐相近。这个兄弟与以前不同,很是替他解过几次围,也替他背了几次骂名,更替他在太上皇那里说过几次话……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当今这样想着,泪更加止不住。礼醇亲王是他们的长辈,到底撑得住,向着当今劝道:“圣人还请节哀,总不能让老五如此形容就去了。”

当今将还发呆的贾赦叫起来:“即是老五信你,他的身后事,就交由你来办。”

贾赦此时也说不出推辞之语,再说王爷之丧自有规制,礼部也会有人,他不过是到忠顺王府照应一二。

可是忠顺就这样死了,还是让贾赦不能接受,他还能记起年轻之时两人针锋相对,也能想起昨日自己还调侃忠顺能掐会算,怎么他自己就没掐算一下自己有此一劫?

刚刚他还让小内监给自己和林如海送过荷包。上一次的荷包贾赦不知道放到何处去了,刚才得的荷包竟成了忠顺有遗物,将那荷包拿到手里,贾赦不住地揉捏起来。

荷包内装得并不似普通的香料之类,瘪瘪地似有纸张之声。贾赦打开荷包,从中掏出一张纸来,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仔细一看,竟是:

义忠与太上皇历年所得之银,一半送于西北行营,由着西宁郡王训练私兵,另一半被义忠秘密收藏,藏银之地还有取银的信物,正在琪官之手。

贾赦将纸送于当今手中,看完之后,当今并没有问忠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只向贾赦点了点头,自己收了那纸。礼醇亲王等人只做没有看到他们行事,只悄悄张罗着让人来给忠顺洗身、着衣。

事起匆忙,谁也没想到这铁网山竟成了忠顺的断魂处,就是他府里跟来的人,也只是从他的行李之中,找出没着身的几套新衣,暂充装裹。

忙乱间,李良进来报:“圣人,陈冗求见。”

当今点了点头,自己走出帐外,以免打扰了贾赦等人忙活忠顺的身后事。

陈冗是来报告好消息的。

那铁网山后山再是防范严密,却也架不住几颗手/榴/弹一扔。炸开了通道,义忠那些乌合之众又能顶得住几波攻击?何况还有贾赦安插于义忠身边的人,临机反水要抢头功。义忠郡王见事不皆,学着他父亲先义忠亲王,刎颈自杀了。

纵是义忠已死,当今也不打算再如太上皇时一样,只将他的家人圈禁了事。开什么玩笑,等着他子子孙孙无穷尽,春风吹又生,再给自己的儿子添一回乱吗?

当今就算是早做好了自己六十多岁时,会象现代一样退休,不做太上皇一样放不下权柄之态,却也明白斩草务必除根的道理。

何况此次皆因他自觉谋划周全,轻视了义忠与太上皇勾连的手段,让太上皇竟然将服侍自己的小太监都收服了,才让义忠得以重创宗室,忠顺更是因此丧命。

不灭了义忠一府和他的余党,又岂能对得起他这几年对太上皇的隐忍?

春狩的队伍,自此掉头转向京中,当今一道道的命令,也在掉头之前,就接连不断地传回了京城。

京中得知忠顺亲王死讯,是在第二日。

甄太贵妃没想到忠顺竟然为了当今而死,更没想到促使忠顺饮下义忠敬向当今那杯毒酒的,是太上皇安插之人。

她只觉得自己胸中如有一团火有烧着,让她喘不上气、呼吸不得。她要做些什么,她的儿子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她要让那害死她儿子的人,为他陪葬!

擦掉脸上的泪水,甄太贵妃也不施脂粉,又去了所有的首饰,用帕子捂了眼睛,来到了太后宫外求见。

太后很快就让人请她进殿,还亲自在殿门口接她进门。没等到甄太贵妃请安,太后向她施了一礼:“这次老五是为圣人挡了灾,你放心,有哀家一日,必保你一日安宁。”

甄太贵妃惨笑一下:“今日臣妾是来向太后辞行的。多年以来,臣妾多有仗着自己位份高,对太后不敬之处,更有为了忠顺,对太后不起的地方。只望太后不与臣妾计较,多照看些忠顺的子孙吧。”说完,向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听她说得不祥,道:“你虽然只得老五一个儿子,可是他的儿孙已经长成,日后正在孝敬你的地方,你享福的时候长着呢。”

甄太贵妃摇头不肯起身:“当日忠顺曾经说过,等有那一日,会接了臣妾出宫去他王府中居住。谁知言犹在耳,却皆如泡影。孙子如何能与儿子相比?臣妾怕是等不到那日了。”

太后听了也觉惨然:“你就算是不愿意去老五府上伤心,也可与哀家做个伴,你我日后相互尽可照应。”

甄太贵妃再行大礼:“臣妾怕是没有那个福气。只是臣妾如此伤心,太上皇又失一子,怕也伤怀。臣妾还在去安慰太上皇一番。只忠顺的子孙,日后全仗太后怜惜。”

太后经她再三哀恳,只好点头应了,眼见着甄太贵妃由宫女扶着,踉跄离了慈宁宫。她到底不放心,让自己宫中一个机灵的宫女,远远跟着甄太贵妃,有个什么事体,自己也好出面照应一二。

却说甄太贵妃一进大明宫中,便大放悲声:“太上皇,忠顺死得好冤枉!您要为臣妾做主呀……”声调仍旧婉转,眼里却不见泪光,只见狠厉。

太上皇正为义忠如他父亲一样不中用而气恼,听到甄太贵妃哭诉,不说安慰她一言半语,还语带不耐地道:“人死不能复生,那义忠也已经自裁,你还要朕如何?非得让他一府之人都给老五陪葬不成?你怎么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肠?”

从来没得过太上皇如此狠话的甄太贵妃,如被吓着了一般,愣愣地看向太上皇,良久,才缓缓吐出:“太上皇,您好狠的心。忠顺也是您的儿子。”

太上皇更不高兴:“就如你所说,老五也是朕的儿子,可是义忠难道不是朕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自不能厚此薄彼。”

这样的话,如何能安慰得了怒火越烧越旺的甄太贵妃?只她跟了太上皇多年,对此人的脾气了解颇深,知道自己现在哀求,无异于火上烧油,并不能为忠顺讨回公道。

好在她此来,也不是为了让太上皇还忠顺公道。呵呵,难道太上皇还能承认是自己派出的人,害了忠顺不成?

缓缓地站起身子,甄太贵妃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太上皇龙椅之前,轻声道:“是臣妾让太上皇为难了。只是臣妾乍听到忠顺的死信,心内实在悲痛。又可惜他的儿子还小,没有一个受实封的。”

太上皇轻轻点了点头,对甄太贵妃如此识趣还算满意:“这有何难。当日皇帝也说过会给老五的小儿子加恩,他那个大儿子也会袭爵。一门两郡王,在宗室里也是头一份了。等着皇帝回京,朕再让他好生给老五些哀荣,也就是了。”

一门有再多的郡王,难道能换回自己儿子的命?甄太贵妃脸上带了些巴结与讨好的笑意,亲端了一杯茶水送到太上皇面前:“多谢太上皇体谅,不以臣妾失礼怪罪臣妾。”

太上皇很满意甄太贵妃这样的小意殷勤,却也遗憾如此小意的不是当今那个孽子与太后,端过茶来,恨恨地饮下,全当是将对当今的怨气一并吞下。

见他喝了自己敬的茶,甄太贵妃也不多留,向太上皇道:“如此臣妾也该回宫中准备着。臣妾那里还存了些忠顺小时的玩器,等着孩子们进宫之时,捎回去做他的陪葬也好。就如我这个做娘的也陪在他身边。”

太上皇刚欲点头应允,却觉得头猛地大如巴斗,自己的脖子怎么也撑不住,一下子向前抢倒,猛地磕在了御案之上。

甄太贵妃见了,惊叫一声:“太上皇?!”

服侍的人也已经上前,要将太上皇扶起。却发现太上皇身子比往日分外沉重,几个人一起才挪动过来。再看太上皇的脸色已经铁青,双目紧闭,嘴角还溢出些血来,与上一次被义忠气昏之时的形容相近。

“戴权呢,怎么没见他服侍?”甄太贵妃敛了心神,四望之下不见太上皇的心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却还是问道。

服侍之人站过来一个回道:“昨日里戴公公出宫为太上皇办事,至今没有回来。”

“胡说,他一向不离太上皇左右,怎么昨日就出门去给太上皇办事?难道他知道太上皇今日会病重不成?”甄太贵妃一下子就想好了替罪之人,更是直接将锅扣到了戴权身上。

不想这大明宫中之人分外配合,就有小内监不急着去寻御医,而是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戴权这些日子的异样来。眼见着太上皇嘴角溢出的血已经呈黑色,甄太贵妃才喝止那些只顾着说闲话的小太监:“还不快些去请御医。”

小太监们这才想起还有请御医之事,三五个人一起向着殿门跑去,一时殿内只剩下甄太贵妃一人守着太上皇。

看着冷清的大殿,空荡荡地似有回音,甄太贵妃忽然向倒于龙床上的太上皇笑了起来:“太上皇,老圣人、陛下,您没想到自己竟有今日,也没想到给您送行的,竟只有臣妾一人吧?”

“臣妾也没想到呢。可是谁让你如此狠心,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呀。对您来说,义忠与忠顺手心手痛都是肉,可是对臣妾来说,只有忠顺才是臣妾的儿子!”

说到此处,甄太贵妃再笑不出来:“忠顺,我的儿呀。太上皇,你好狠的心……”

空空的大殿之内,只听得见甄太贵妃来来回回数落太上皇狠心之声,还有哭忠顺亲王早逝的哀音。良久,太后的声音才传来:“太上皇龙驽归天,他狠心舍了咱们姐妹,你纵是不舍,也该让太上皇更衣了。”

这声音让甄太贵妃悚然一惊,抬头时才发现御医与太后,还有宫里其它的太妃、太嫔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殿内,个个腮边带泪,倒让殿里又有了些人气。

太后直直盯着甄太贵妃,道:“咱们这些人里,太上皇对你最是宠爱,你舍不得也是常理。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甄氏,你不可哀毁太过。”

得了警告的甄太贵妃,有些讪讪地从太上皇榻前起身,向太后行礼道:“臣妾儹越了。”

太后冷哼了声:“嗯,念你初犯,且回宫中更衣再来。”

甄太贵妃领命退出大明宫,走出几步后,耳边又传来妃嫔们哭临之声。她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有惊有怕,全化成一声叹息,飘散在回慈宁宫的路上。

当今在离京五十里之地,收到了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一时驻了车驾。得到消息的当今五内俱焚,哭得不能自己,几乎不能乘辇,深悔自己没能送太上皇最后一程。

好不容易在礼醇亲王等人的劝说之下,他才止了悲声,换下吉服,着了宫中快马送来的孝袍,又命随驾之臣人人轻装,随他一起火速回京。

贾赦这次倒不用骑马,跟在忠顺有灵车之后。又因他得了圣人亲点,要照看忠顺亲王丧事,这才得以缓行。秦安听说春狩出了事,也一路坠着宫中报丧之人,来寻贾赦,等见了贾赦,看他平安之后,顾不上说别的,先来一句:“府上一切平安。”

贾赦点了点头,让他上了自己的车子。秦安此时也不矫情,上车之后,将前夜京中之事说与贾赦听:

府上本有贾琏坐镇,又有秦安四处照应着,就算是街面上乱了起来,也没有惊扰了女眷。谁知道下半夜之时,冯紫英忽然手持着贾赦那半块信符,要见贾琏。

贾琏看过信符之后,只听冯紫英滔滔不绝地说着贾赦对他的要求,还让贾琏快些带了女眷们,与他一起出城与贾赦汇合。

听完了他的要求,贾琏才慢慢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信符:“不知道冯兄弟这东西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