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等几正在赏凤冠霞帔,有丫鬟通传:“大太太和三太太来了。”
即从帘外走进两个妇人,瞧见房内有贵客,忙上前见礼,高夫人打量着她俩,面庞含笑说:“你们沈家媳妇都怎麽挑的,瞧这相貌气度、这言行举止,竟是一个比一个的好,你老真是有福气.......。“
沈老夫人笑了笑,问三媳妇此来何事。
那三媳妇崔氏道:”今个梁国公府遣人来铺房,并给二爷送到一套公服及花幞头,我思忖着把冠帔和花粉让他们顺道带回。“
沈老夫人想想问:“沈二大婚,我们府里可是缺人手?“
崔氏愣了愣,摇头回话:”虽说诸事繁杂忙碌,人手倒是不缺。”
“既然不缺,就另遣管事的亲自将催妆送去,哪有让铺房带回之说,不符礼数。”沈老夫人微皱眉:“你做事应想得更周全为宜。”
崔氏神情一僵,勉力笑道:“是媳妇粗心了。”顿了顿接着说:“明日恰逢中秋,除催状盒子外,去南边采办的管事昨已回府,我瞧着那月饼花样奇巧精致,拣了金华香腿月、火鸭鸳鸯月、上品果子月、五仁香月、南乳香肉月、莲子蓉椒盐月、并杭仁豆蓉月等各十样装一盒,备了二十盒子,另还有两筐子极新鲜极大的螃蟹,不如也一并送去梁国公府。”
沈老夫人颌首同意,因又说起:“月饼也该给在座的夫人备好才是。”
崔氏忙道:“我料着这几日各位夫人要来,已预备下了,现都搁在夫人们的暖轿内。”
正说着话,那凤冠霞帔,被装进红漆描金彩绘龙凤图案的盒子里,由丫鬟小心翼翼捧着过来,崔氏及大太太何氏便不多留,告辞着退下。
陈老夫人吃着茶笑:“你这三媳做事拿捏有度,还年轻着不必太苛责。”
沈老夫人默了默,淡道:“我那大儿媳性子贞静,处事明达倒是能掌家,只可惜寡孀、不易抛头露面.......。“
太傅府张老夫人拉她的手劝慰:”如今这些年轻媳妇,怎能同你当年相比。”
沈老夫人叹口气:“我如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出乱子就行。”
崔氏踏出门槛,随着湘帘子簇簇荡阖,里头说话声掩得再听不见,她这时才红了眼,咬着嘴唇低语:“我那会嫁进这府里时,催妆的冠帔不就是铺房的带回麽,现倒是不符礼数了。”
何氏忙让捧盒的丫鬟先行,待看离了数步后,方催道:“赶快把眼泪收紧,大喜日子最忌讳这个,被谁看去恐要生事。”
见崔氏揩帕子拭拭眼角,又劝慰说:“沈二是内阁辅臣,位高权重,梁国公府亦是尊贵难挡,那规矩礼数,岂是你我平凡之辈所能比拟的,这般想你心性便能平稳。”
崔氏被堵的哑口无言,半晌还是不甘道:“听闻二爷娶得田姓姑娘,不过是梁夫人的甥女,家世普通且父母均亡故,就二爷不知中哪门子邪,你是没看见给的财礼,那阵仗京城这十数年就未曾见过,真是要娶个皇后娘娘回来的架势.......。“
何氏显然被唬一跳,神情紧张打断她:”弟妹愈说愈不像话儿,你备齐催妆及其它节物头面,赶紧遣人送去梁国公府。“遂又指了个事匆匆走开。
崔氏眉眼阴沉的看她身影远去,有些不屑的哼了声。
老夫人还说她性子贞静,处事明达能掌家,在她看来性子贞静不过是胆小怕事,处理明达不过是与世无争罢了,哪里能撑得起沈府这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