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暴将临,当最后的浩劫将至,当全世界的暴君龙遵从诏令飞进,当重生的烛龙燃放千米光芒渲染天空。三境,这个安宁的世界,终于迎来了千年之后第一次跌宕而起的高潮。
唐瞾国的大理寺探查着,晋源国的三个势力观望着,而秦楚国的人们,正在面对着。此时此刻,秦楚境内的所有人物,都在不约而同的向着一个地方汇聚。
他们没有事先约定计划,也并不知道彼此在行往同样的目的地,但是冥冥之中,名为“命运”的力量却将他们全部引导向了那个预言的终点。就像天地间早有一场无形的漩涡,它囊括了所有人的因果,旋转最终,是谁也脱不开的涡心。——千江岭以西。
千江岭西面的山岳落岸处,重山叠影,江水倒映。刘邦站在山峰落影下,比邻着岸口,粼粼江面上吹来风拂过他浅平的眉梢。
“这里就是千江岭的内围区域了,江对面的山岭深处,就是秦楚自古以来的备军重地。”刘邦遥望着江水对面的茂密山林,轻“这条江……就是预言中说的乌江?”花木兰一边吞咽下满口食物,一边抬起樱红色目光,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迤逦江水。
“嗯。”刘邦微微颔首,说道,“很美吧。如果站在山巅高处往下看,就能看到这条江水环着山峰绕成了一个‘乌’字。”“是秦楚境内很神秘多彩的风景啊。”刘邦感慨起来。
“可惜了,这样的地方被用作军事重地,让世人少了许多欣赏的机会。”花木兰咬下一口红烧的鸡腿肉,轻叹道。“更可惜的是这里是命运指向之地……”刘邦也稍稍感伤起来,“如果真的爆发一场浩劫的话,只怕这些山水风景,都要毁于一旦了。”
“预言的一切,也就在今天了。”花木兰啃完手中的红烧鸡腿,又立即往嘴里灌下大半瓶的酸梅汁,然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未月初二,秦楚乌江。”
刘邦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这大好的山水,长叹了一声气息。确实,也就像花木兰说的一样,今天就是未月初二,他们也顺利抵达了秦楚乌江。张良预言里关于项羽的死,以及背后隐含的大战。孰是孰非,都在今天揭晓了。
只是,今日正午已过,还未在千江岭见到项羽的身影啊……刘邦凝思着,却听到一旁花木兰的咀嚼声时刻不息。于是将目光看向她,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花木兰。你这吃的东西,有点太多了吧……”
“还,还好吧……”花木兰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一块桂花饼,往嘴里扔去,“我现在就是觉得饿,胃里空得慌,忍不住要吃。”在刘邦身侧五尺外,花木兰背缚巨剑,直接席地而坐,在她身旁围了一周的六个大木盒全是装食物的。只不过现在,其中三个木盒都已经空了。但是她仍在嘴不停歇地吃着,好像一点都没有要饱的意思。
刘邦看着狼吞虎咽的花木兰,不禁皱眉。自从他在咸阳宫救醒了花木兰之后,花木兰就是一副巨饿的状态,并且开始不停地吃东西。直到现在,他们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十盒食物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是花木兰还是没有停下进食。而且最诡异的是,吃了那么多食物后,花木兰的腹部竟然也没有一丝撑起的迹象,看起来还是纤细如常——那她吃的那么多食物都到哪去了?难道刚吞下去就全消化了吗?
总之不论怎样,花木兰现在的状态,都相当反常。与刘邦以往认识的那个冷艳女剑士,颇有违和。于是刘邦又看着花木兰,感叹了一声。“你这情况很不妙啊……感觉就像你体内魔蓝会自发流失的恶疾一样,找不到病根又影响巨大。”“如果现在突发了战斗,会很危险啊。”
“放心吧。吃完这里,我的身体应该就没问题了……”花木兰咬下一块熏肉,对刘邦肯定地说道。其实在刘邦说出那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目光隐隐闪烁了一下。现在她胃里的空虚,确实和她身体魔蓝的空耗很相似,而她之所以体内魔蓝会自发耗散,是因为那块潜藏在腹腔中的日月凰玺,在不断吸取……这么说来的话,难道……
——千江岭以南。千江岭外延的南面山地上,挺立着满山的青松,长风一过松林,净是朗朗松涛声响。松林之上的山巅,沉稳伫立着两道挺拔的身影,阳光覆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层层的松叶里,与风一其中一身白色,背生双翼的铠甲男人一挥手中白骨大镰,喘着气息咆哮道。
“墨子!你难道就非要纠缠着我不放吗?”声音落下时,他一身邪异的苍白色终于难以为继,在风影中消散而去,褪回了本来的暗蓝色泽,恶魔的双翼也变回了破碎的披风,伴着松涛声飘荡。身负重伤的白起终于坚持不住强行的觉醒,只能被迫退回原型,而后凝着四目里的焦灼,愤怒望向眼前的青灰色机关人。
“纠缠?”低沉的声音从青灰色机关人嘴部传出,重重地回荡在风声中,“难道你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给我一个交待吗?”“你的承诺呢?你身上铠甲的名字呢?你这些年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嗯?人屠白起!”墨子的话,犹如一柄柄凌空落下的重剑,狠狠插在了白起坚不可摧的身躯上,让他不能掩藏,也不能逃避,甚至不能喘息。从离开陵城战场开始,墨子就驾驭着和平守望者战甲,一路紧追着白色死神白起的轨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仿佛他才是真正的死神,锁定了白起就阴魂不散地追袭。
一直追逃了将近千里之外,抵达千江岭外延的时候,白色死神白起终于重伤不支,被迫停落在了这一处松林山顶。墨子也就在这时抓准机会,紧急迫降之下,终于堵死了白起的出路。
灾难的级别瞬间从一个国家上升到了全世界的层面,空前的压力像山河般覆压而下,压得人们几乎窒息,许久不能回响。扁鹊还是很平静,作为嬴政皇图的重要参与者,他是事先就知道了如今会发生的一切。所以于他而言,没有什么震惊,有的只是一种压抑的凄凉。
宫本武藏则是彻底的惊骇,惊骇之余还产生了巨大的负罪感。仿佛直到此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一直协助的嬴政,在背后谋划的竟是将全世界都卷入其中的危难。张良却是在震惊中感慨起了那条最初的预言,所谓“预知即将降临的风暴,无人能置身事外”。事到最后,真的将整个世界都牵扯了进来。
事情已经很显然了。在晋源与唐瞾活动起来的暴君龙就会引发动乱,两个国家的势力势必会立即展开行动。而秦楚国境上,一旦烛龙集结了数量众多的暴君龙后,带领着全世界最强军队的它,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命令,对整个三境而言,都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危难。
“如果这样说……那么嬴政,他最终的目的,是想通过控制烛龙来建立一只暴君龙的军队?”张良颤着声音,向扁鹊又问道。他实在不能想象嬴政那种执着到可怕的信念,一个不顾一切的决定就将全世界的安危都卷了进来。同时他更不能想象,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让烛龙那样至高无上的帝王生物被控制。
“不是控制,要控制烛龙,当然是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样的方法,都不可能。”“那你们——嬴政他为什么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不能控制烛龙,也更不可能控制暴君龙的军队!”张良声音一沉,立即反问道。“因为他可以选择融合。”扁鹊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不能控制烛龙,但他可以与烛龙融合。”“只要合为一体,烛龙是他,他也就是烛龙。”“人与烛龙融合?这怎么可能!”张良下意识驳斥道。或许是今天听到的惊天动地的消息已经太多了,使得他惊觉神经都麻木了,所以再听到什么消息也不会感到惊骇。但是迅速思考之后,他仍然会觉得匪夷所思。
人这样的渺小的生物,怎么可能与那种至高无上的上古生命融合?这从根本就违反自然界的定理。“普通人当然不行,但是嬴政可以。至少他可以试试。”扁鹊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凄冷。“你应该知道的,嬴政拥有帝王之相的龙之明瞳。天生龙之明瞳的他,就拥有着千年来最纯正的王之血。而作为上古前真正的帝王生物,烛龙也拥有着最纯正的王之血。”
“所以至少从血脉的角度上说,他和烛龙站在了同一个层面。他有资格也有机会,尝试去与初生状态的烛龙融合。”张良无话可言了,就像扁鹊所言的一样,如果说到了龙之明瞳的话,嬴政或许真的有那样的可能性,作为同样拥有极致王之血的生命,站在同一个位面去与烛龙合体。
虽然不知道他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活着进入凌池,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势必要冒巨大的风险,但是如果成功了——一旦成功了的话,结果也会非常的震撼。他不但能成为烛龙本身,并且还能自己掌控一整只暴君龙的军队。
如果真的融合成功了的话,那真的也就能实现嬴政长久以来夙愿,也真的将给世界带来一场灭顶之灾了。可是……不论成败,对于嬴政而言,都是付诸了全部的博弈啊。成功以后,与烛龙合体的他就永远也回不到原形。他曾经的一切,都会一去不返。他不再为人,也不再有情感。但即使这样,嬴政也要不顾一切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就为了统一世界,君临天下的帝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