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默了这些年的缀锦园，头一回传出了笑声，让人觉得腊月寒冬的风都温暖了不少。
奚茹端着去厨房刚煨好的鸡汤从拱月门外走了进来，打眼一瞧，黄英一手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一手将厚厚的帘子拉开条缝儿，往里瞧着，怎么看怎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黄英身后，蓦的开口，把黄英吓了一跳，手中扫把都拿不稳，险些掉在地上。
一看是奚茹，脸上带着笑道，“想看看夫人跟侯爷有没有什么吩咐，我也想进去伺候……”
奚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眼里还带着怀疑，半晌才绕开了她，什么都没说朝里走去。
“夫人，今天的鸡汤好了，喝些补补身子。”
才将鸡汤放在桌前摆好，兀的闻到一股骚味，回头问道，“少爷尿了吗？可有要换洗的尿布衣裳？”
顾峥黑着一张脸，“他没有，本侯有。”
奚茹瞪圆了双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惊奇道，“侯爷？”
“啧，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是这小家伙尿本侯身上了。”
顾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觉得衣服上到处都是尿骚味，一刻也穿不了，索性直接将上身脱了个精光，吩咐奚茹回他房中再取衣袍来。
奚茹张口应下，给席灵舀了一碗鸡汤先送到床头。
鸡汤白里透着金色，鸡早已炖的骨肉分离，稍微一动，便从骨上脱离，入口软而不烂，还带着些许韧性，香气四溢。
嗅到这香气，顾峥眼皮一跳，朝桌前那汤煲瞟去。
“夫人慢用，小心烫。”
席灵接过碗，捏着小勺尝了一口，眼底露出惊喜之色。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我真是招到个宝。”
“都是些日常小食，夫人不嫌弃才是真的。”
奚茹说完一颔首，收了顾峥脱下来的袍子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脚。
席灵见状朝她看来，“可是有什么难处？”
看她犹豫的模样，席灵放下碗勺，坐直了身子，“我招你入府伺候在身边，日后是拿你当自家姐妹看待，若家中有什么难事或者难言之隐，尽管与我开口便是。”
奚茹心下一动，飞快的抬眼朝席灵望来。
虽然外界传言她是第一毒妇，无人敢惹，但进了府伺候在她身旁，却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席灵圆滑，却也带着锋芒，只是不给不喜欢的人好脸色罢了。
“奚茹先谢过夫人，”奚茹连忙作了一揖，缓缓撩起眼，“不是家中有事，只是……奚茹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席灵听她不是自家有事，心下便放松了些许，重新端起碗来凑到唇边。
“先前说了日后是自家姐妹，但说无妨。”
奚茹一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上前几步走到床前，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夫人当留意黄英。”
话点到为止，不往深处了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心下自然就明白了。
席灵捏着小勺的动作一滞，将汤勺放回碗中，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背后嚼舌头，可会败好感……”
奚茹脊背却挺得笔直，“夫人给我一月五两，便是买了奚茹的命，既然要伺候夫人，必当竭尽全力，全心全意为夫人着想，夫人方才也说了，日后是要拿我当自家姐妹看待的，既是自家姐妹，这些话也说得。”
席灵定定看了她几秒，眼底有些许错愕。
“你这丫头，我才说了一句，你便说了一堆来……”席灵眼里盛着笑意，越看她心下越是欢喜满意，“放心下去忙吧。”
奚茹听她声音谈笑自如，自有智珠在握之感，心下恍然回过神来。
席灵是给自己儿子找奶娘，要随身伺候的，岂能不小心谨慎？
怕是早已知晓了黄英的异常，故意放在身边观察的。
她真是多此一举……
看她眉眼中的变化，席灵便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多想，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