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面色复杂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但席灵不给他这个机会。
“王太医说辞君没事，侯爷也不必在这儿守着了，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吧。”
“席灵……”
席灵背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口中简短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顾峥此刻脑海中也乱成一团，没办法，是看到的东西太过震撼。
喉结上下滚了滚，敛起眸光，转身踱出了房门。
房内瞬间变得空旷。
席灵孑然一身立在原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身上温度仿佛随着顾峥的离去而被全部带走。
回头瞥了一眼火盆里的册子，已经被烧的只剩残七杂八的角，就如现在的她与顾峥一般，是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顾峥魂与魄仿佛分离，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出了缀锦园，不知不觉到了正院。
院内立在两尊门海，他双手撑着门海，看到了水中自己的模样倒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那金刚经中的画册来。
究竟是有多仔细认真，才能画的与他模样分毫不差？
即便是请来宫中御用的画师来，只怕也没有那样的效果。
“侯爷，”旁边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凑上前来，手中拿着几本册子，“这是这个月府上的开支，包括厨房采购与府上丫鬟仆人的月俸，请侯爷核对。”
看着他双手捧着的厚厚一摞账册，顾峥紧了紧扣着门海的双手，“放我书房，我待会儿核对。”
“是。”
管家才走出两步，顾峥伸了手，“等等。”
“侯爷还有何吩咐？”
顾峥犹豫了下，复又看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侯管家年长，经历的事多，有些事想必也看的透彻，本侯……有一事不解，侯管家可否给本侯解答？”
侯管家转过身来，“老奴虽虚长侯爷几岁，但侯爷有烦扰之事，老奴会尽我所能给侯爷解答。”
顾峥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发问，好半晌才开口道，“若对你有情之人……却害了你，该如何？”
管家一怔，旋即回过神来，明白了顾峥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发白的眉舒展开来，道，“若真的有情，那人又怎会害自己心爱之人？怕是捧在心尖上好好护着都来不及呢。”
“……是这样吗？”
侯管家笑了笑，“侯爷与夫人之间定然是有误会，只不过误会深了，谁也不愿意去解开，但是，这些年夫人的为人老奴看在眼里，虽好强了些许，但要撑起偌大个侯府，太过软弱的人可不行……”
“夫人为侯府，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老奴想，大抵是不会害侯爷的。”
“是吗……”
侯管家笑了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侯爷再无他事，老奴就先下去忙了……”
顾峥没回话，侯管家欠了下身，转身退下。
一日过去。
辞君染了风寒，汤药苦涩，席灵每次给他喂药，必定是一场持久战。
早上太阳刚升起，洗漱一番用过早膳，奚茹便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夫人，少爷的药好了。”
“来坐这儿端着。”
席灵一手抱着辞君，伸手捏起白玉小勺，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凑在唇边吹凉，送到辞君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