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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人想扶大赦赦[红楼]|作者:朱大概|分类:N次元|更新:2021-04-05|字数:10313字

林如海有些同情地看着两个月来, 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的贾赦。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 现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忙碌两个字。就算已经下衙, 也不时地有兵部官员上门来求见请示, 还有外地侯选的武官上门请关照、拉交情。

原因只有一个, 贾赦现在已经是兵部官职最高之人:左泽早在春狩之前, 就已经让当今给调往了京营, 出事之前直接让王子腾给看得死死的,铁网山之变后,直接被送进了大理寺。

还有那位兵部尚书黄敬, 倒是没有送进大理寺,而是以一个治兵不严的含糊罪名,让人弹赅得被免了官。太上皇已去, 那些死忠于太上皇的朝臣个个惶恐怕被清算, 没有一个出面替他求情。

还有那位礼部的李尚书,也因太上皇陵寝规制之事被免了官, 还得了一个永不叙用的考语, 早已经灰溜溜带着儿孙回乡攻读去了。

也就是说, 在史鼐艰难地在西北行营立住脚之时, 京中官场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小半。不过别的部里, 当今都早早安插了人手, 好些甚至就等着接正职之位。

偏偏兵部,当今一点安排也没有。就算太上皇已经入土为安了一个月了,还是贾赦一个右侍郎在唱独角戏。

不知道该说当今对贾赦信任, 还是有意要磨练一下他。总之贾赦就是肉眼可见的瘦下来, 人也一天一天地精明了起来。

现在他说贾敬又要立功,林如海自是信的:“上一次敬大老爷立功,让贾蓉得了一个一等将军。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功劳。听史鼐的战报,敬大老爷造出的东西,威力真真了不得,将来开疆扩土,全指着它了。”

贾赦叹了一口气:“这也就是刚刚清算完,你们这些酸秀才不敢跳出来说话。若是太上皇还在,你看着,得多少人说史鼐有违天和呢。”

林如海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因为林如海自己乍听那东西竟然将地皮都翻起,还可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也觉得有些太过凶残。可是贾赦直接来了一句:“是让北戎人怕咱们好,还是咱们天天担心北戎人犯边好?”给怼得无话可说。

因此转移话题道:“上一次敬大老爷之功,让贾蓉得了一个一等将军。这一次又立了功,不知道圣人是将这功记在敬大老爷自己头上,还是又赏贾蓉?”

贾赦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现在也就是经的事儿比上一世多些,外头看着精明。可是毕竟荒费的时间太久了,内里的东西想不明白。

因此他反问道:“若你是敬大哥,觉得是赏自己好,还是赏蓉儿的好?”眼前这个才是老狐狸,即在眼前,自是不能放过他,费脑子的事还是让聪明人来想的好。

林如海也不与他客套,直接道:“表面上看着,自是赏了贾蓉的好。毕竟爵位从贾蓉那里算起的话,总能够多传承几代,保他们将军府多富贵上几十年。”

那就是还有不是表面上的东西了?贾赦也不答话,自己起身亲给林如海续了茶:“还请多指教吧,你知道我与敬大哥于这上头并不通。”

林如生活费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慢慢将杯子放在桌上,看了眼巴巴等着自己答复的贾赦,说道:“你且想想自己年轻之时,为何就敢做了京中第一纨绔,还敢与皇子叫板?”

贾赦微一皱眉:“那是因为我老子是……”

他说不下去了。

年轻时他敢轻狂,还不是仗着父亲的国公之位?心里有了依仗,也就没了惧怕,全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一味地顺着自己性子来。

可是等着父亲去了,老太太偏心之时,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哪怕一句话,焉知不是因为他行事让人鄙夷,大家都巴不得自此他一蹶不振?

贾蓉现在看似爵位都在自己身上,实际与自己年轻之时又有何异?还不都是承了祖父的荫庇?!如此下去,再纯良的孩子都会让阿谀奉承迷了眼,何况贾蓉并不是什么纯良的好孩子。

原来宁国府只是一个空架子的时候他都敢斗鸡走狗地闹,现在要不是国孝、父孝、妻孝压着,还不知道张狂到什么样子!

因为贾蓉得到这一切,都太容易了!甚至每次赏赐都落在他身上,还会让贾蓉形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只要好好活着,赏赐就会源源不断,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这才是最可怕的。贾敬可是比自己还大着几岁,算下来也是近花甲之人了。听贾琏说,研究那东西也不是全无风险,若真有一个不好……

想到此处贾赦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他已经与贾政分了宗,还是与原来的宁国府一起分的,在世人眼里他与宁国府可就是一体了。若是贾敬真去,贾蓉就成了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再来一回分宗,只会让世人看低了他,认为他原来与宁国府不分宗,全是看着宁国府有利可图。

那他贾赦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小人!

贾赦知道自己不是君子,可他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要不也不会将上一世贾宝玉对他的评价记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贾蓉一定不能走他自己的老路。

贾赦坐不住了,他向林如海道:“现在还不到晚饭的时候,不如咱们一起去寻敬大哥。”

林如海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警觉至此,自己只说一句就想明白了个中关窍。只是他来显诚伯府,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还是这家的姑爷,加之现在与贾赦也越来越相得,去将军府的话……

林如海直接向贾赦摆了摆手:“你自去就是。我也多日没与玉儿说过话,正好今日与她说说让她搬回家的事儿。”

贾赦先不管自己去不去将军府,直接反对道:“你也该把自己的狂生脾气收一收。玉儿已经七岁了,该守的规矩总要守一守。她身边还有宫里出来的嬷嬷,别总让人挑玉儿的不是。”

就算知道他是好意,林如海还是面有不虞:“所以我才说让玉儿搬回我自己家里。她在你家只住在内宅,我总不好时时进你的内宅去打扰。再说,那两个嬷嬷就是给玉儿添面子的,还能让她们拿捏了孩子不成?”

有你这样的老子在,谁敢拿捏你的闺女?贾赦心里暗骂一声,道:“她在这里日日与迎春有说有笑,惜春还不时地过来一起玩耍。回你家里孤雁一样,有什么趣?”

这话正触动了林如海的心事——上一世贾母与那贾宝玉都说过类似的话,他怕这一世黛玉再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生出对自己家的抗拒之心。

自己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因此林如海也不管贾赦这个主人还在,向外叫人:“秦安。”

秦安应声而入,笑嘻嘻地问道:“姑老爷有什么吩咐?”

林如海直接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姑娘可得空,让你媳妇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要与姑娘说说话。”

秦安看了贾赦一眼,发现他并不反对,还是笑嘻嘻地向两人打了个千,自下去行事。

贾赦是听到林如海好歹知道在内宅里找间屋子,而不是直接又让黛玉来外书房,心下已经很满意,对他在自己府里发号施令全做不见,道:“如此我先去见敬大哥。你就想让玉儿搬回你家里,也缓缓与孩子说。”

林如海只点头算自己听到了,心里想着一会儿如何将自己在府里的情形说得可怜些,让黛玉主动提出搬回自己家中。

贾赦也不耽搁,匆匆带了个小厮就往已经改为将军府的前宁国府而来。那门子见了他,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大老爷来了。我们老爷正在书房呢。”

贾赦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你们老爷在不在书房,你守着门都知道了?”

门子本想拍下马屁,不想竟然把自己拍了进去,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听说,老爷叫小蓉大爷快些到书房里见他,奴才这才知道的。”

贾赦也就无话。也不用人带路,他熟门熟路地自己来到了贾敬外书房所在的院子,刚到近前,就听到贾敬气恼的声音已经传过来:“快给我请家法来!”

竟要动家法?贾赦脚下快走两步,进院就道:“远远地就听到大哥要动家法,这是怎么了?”

说完往院子里一看,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中间是鼻涕、眼泪止不住的贾蓉。而贾敬正大喘着粗气,气啉啉地让人去请家法。

见贾赦进院,贾敬也没个笑脸:“这个小畜生,生生地要把家都败了。我若今日不教训他,怕是明天就得给他陪葬了。”

听他说得严重,贾赦也是皱了眉头。按说贾蓉自贾珍去后,行事很见有成,又经了自己一人去金陵送灵、收拾不法族人奴才等事,谁不说一句浪子回头?现在却把贾敬气成这个样子,想来事儿不小。

再看贾蓉时,虽然泪水不干,看着没个男人的样子,可是贾赦倒觉得,他那泪中更多的是激愤,是气恼,是自己不为人所知,不是悔恨。

这就有意思了。贾赦向站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请家法的下人挥了下手,又将跪着的小厮们踢开,走到贾敬跟前道:

“大哥就算是要教训蓉儿,也不急地一时。让我听听蓉儿倒是犯了什么大不是,让大哥气成这样儿,也好给你们爷两个评评理。”

贾蓉听他如此说,早把头抬了起来,企盼地看着贾敬,眼泪都顾不上流了。

即是贾赦如此说,贾敬也不好真的一点儿不给他面子,气恨道:“现在先把你那打记下,等一会儿你叔祖评完理,少不得你一顿好打!还不随我进来!”说着带头向自己书房而去。

为了让他缓和一下心情,贾赦有意要茶要水,等一切都上齐了,品了一口茶,赞了一名确是明前的龙井,才问道:“究竟蓉儿犯下了什么大不是,让大哥如此气恼?”

贾敬听了又来了气,把桌子只是一拍,茶杯都让他震了起来:“这个畜生,与他那个老子一个作派,全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得路的东西!”

这个毛病,贾蓉自上一世就有,所以贾赦也不由得信了七八成,转身看进了书房就自动跪在地当间的贾蓉,才发现人家原来还有些希冀的目光,一下子又为激愤所掩。等着贾敬说完,更是不服地叫了一句:“老爷宁可信那贱人的话,也不肯信孙子不成?!”

“人人都看见了,你让我如何信你?!”贾敬气得直接把已经歪了的茶杯拿起来,向着贾蓉就摔了过去。贾赦伸手要拦已经晚了,偏贾蓉不闪不避,完全就是心如死灰听之任之的样子,倒让贾赦起了疑心。

“大哥,现在你膝下也就只他一个孙子,总不好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就伤了他。”见贾蓉并未被那杯子砸中,贾赦开口劝道。

贾蓉听到他说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的女人,大起知己之感,向上磕了一个头:“人人都说我与父亲一样荒唐,我也不敢辩自己原来没有过。可是自父亲出事之后,我也明白了女色如刀的道理。何况现在国孝、父孝、妻孝在身,我就是再没有人伦,也不会行这样无礼之事。老爷,真是有人冤枉我呀。”

他说得急切不说,声音还十分凄厉,让贾赦不由地更信了几分。于是自己离座上前扶他起身:“别急,将事情慢慢说与我与你祖父便是。”

贾蓉抬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气愤地道:“本来今日我在自己房里看书,谁知道那丫头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还端了杯茶给我喝。大老爷也知道,咱们家里不少丫头服侍,我也没起疑心 ,就把那茶喝了。”

“不想那茶下肚没多久,就觉得全身作烧起来。我便知道不好,忙想着快些来外书房,就是泡个冷水澡,外书房都是小厮,总好过在内院里出丑。”

“谁知道那丫头三推四拦,拖延着不让我来书房。我生气就推了她一把,不想她的衣服就掉了下来。还没等怎样,外头就来了一堆的丫头婆子,还有人喊叫着什么如何是好,是不是报给奶奶等话。”

“再一时,就有人说是奶奶来了。可我也没见到,就又有人说是老爷让我来书房,那些人就散了。然后,然后就……”

不用说,肯定是贾敬听了人言,再不肯听信贾蓉的话,直接就对着他喊打喊杀了。

贾敬听了气得叫道:“什么叫还没等怎样,你还想怎样?是等着做出丑事才甘心不成?!”

听他骂完,贾蓉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贾赦,想让他替自己分辨一下。贾赦却觉得那丫头才是问题的关键,问道:“那个丫头呢?”

贾敬与贾蓉都是一呆,他们当时一个又气又中了药,另一个只是怒其不争,谁也没想到那个丫头如何,或是让那丫头与贾蓉对质一下。

贾蓉回想了一下道:“那丫头身形不似我房里服侍的人。”

贾赦让他给气乐了:“你都看出不似你房里的人,竟然还敢接她递上来的东西?”

贾蓉很是不解:“这是在自己府里,再说我们府里已经清理了几次下人了。”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贾赦更加无奈地看了看贾敬,想着这是人家将军府的事儿,至此自己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这位总不能研究东西研究傻了,听完前因后果还觉得贾蓉有问题吧?

贾敬用事实告诉贾赦,他没有研究东西研究傻,可他真的不是一个思路与常人相同的人。只听他向下吩咐一声,要让下人去问一下尤氏,那个丫头现在如何了,如果无事,就赶紧带着丫头一起到自己的外书心来。

贾赦连连摆手,才算是制止了那个下人的脚步,他向贾敬道:“如今正是该内外严谨的时候,不如咱们都走动几步,到二门处找个地方,大家再说罢。”

与林如海见黛玉还不一样,一来黛玉年纪还小,只可七岁。尤氏虽然是当家主母,可是她却只是贾敬的儿媳妇、贾蓉的继母。总是让她到外院来见人的话,容易引起不好的议论。

得了贾赦提醒的贾敬,才发现自己又想当然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怀念自己在外头研究东西的日子。那些日子他只要管好各类东西的配比就好,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俗事。

可是这个将军府,才是他的根,才是他将来养老的地方。现在自己如此拼命,还不是要让自己的孙子可以衣食无忧,可以香火永继?

无奈地跟着贾赦的脚步,贾敬来到了尤氏让人在二门附近打扫好的花厅,就见尤氏已经让带人等在那里了。地上还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丫头,正低头不时地用帕子拭泪。

一路走来足以让贾敬能冷静思考,而不是如一开始听到消息之时那么激愤。他是只有贾蓉这么一个孙子不错,也想着让这个孙子学好上进,所以刚听到消息时只觉得贾蓉旧病复发,才要动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