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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号坑(1 / 2)

作品:作者硬盘里的文|作者:爆炒小黄瓜|分类:青春校园|更新:2021-03-19|字数:13928字

《一个娇羞的魔教教主》

(一)

京城,时至初春。

——虽说是初春,四周景致却一点也没显露出初春的颜色,好像被这个赖着不走的冬天耗光了精气神,只有城北破庙的一株矮柳树,哆哆嗦嗦、不畏酷寒地吐出了嫩芽。

马车刚好停在了这里。

车夫垂下眼,稍微侧过头,对车里面的人轻声说:“庄主,到了。”

里面的人反应很平淡:“嗯。”

车夫却仿佛聆听到了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仙音,攥着马鞭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耳朵“腾”一下烧了起来,然而不到片刻,耳上的红晕又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只有眼睛垂得愈发厉害:“那、那……”

里面的人:“那什么?”

车夫:“那由属下扶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扶您下去吧。”

“不急,先为我更衣。”

车夫耳朵又红了,活像喝醉了一般。他支支吾吾一会儿,小媳妇样地点点头:“属下遵命。”

他一脸血红地进了车厢,在最里面的镀金箱子里捧出一件做工精细的销金白衣,又一脸血红地走到“庄主”的身边,跪了下来,眼观鼻口观心地将手伸向了庄主的腰带。

尽管他十分用力地摒弃了杂念,手上的感官触觉却好像在那一刹那都活了过来一样——解腰带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行为,活生生被他做出了香艳的味道。

车夫头低得快磕在了膝盖上。

他深知,这次能贴身伺候庄主,只不过是庄主嫌随从过多太麻烦。

……不能再有别的妄想。

能为庄主更一次衣,已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他一边在心里默念“不可妄动他念”,一边轻轻地牵开了庄主的衣襟。

车窗外流进雪地白光,悄无声息地照在庄主倒扣小碗似的锁骨上。

车夫手有些发抖。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事敲桌子的庄主,突然问:“你可知,武林为何选在此时召开英雄会?”

这是……这是……

车夫呆呆的,这是庄主第一次对他说话……

他他他他要怎么回答才得体?

还没等他苦思冥想出答案,庄主已自顾自地说下去:“听外面的人说,好像是西域的魔教来了中原。”

车夫心里紧张极了,小心翼翼地思量了半天,想出一句不疼不痒的回复:“魔教?”

庄主轻描淡写地说:“是,魔教。魔教迁出中原已有二十年,这次回来必然有所图谋。”

车夫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很捧场地点点头。

庄主对他微微笑了笑:“还没换好?”

这一笑几乎让车夫失血而亡。他先是迷茫地呆了一下,接着,陡然反应过来,舌头像是含了一剂麻沸散,说话说得结结巴巴:“快快快好了……”

说完,他顶着红得冒烟的脸,飞快换完了衣服。

庄主虽觉得这个小厮过于娇羞了些,但仍是目带鼓励地看了他一眼,说:“下车罢。”

这一眼又让车夫红透了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了车。

这时候,庄主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跪下:“启禀庄主,属下陋名沈承斯。”

庄主点了点头,还未说什么,四周猛地响起一个笑声:“哈哈哈哈,听闻天下美人出锦绣,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子原本还纳闷,锦绣山庄庄主沈白一介书生怎会将山庄经营得如此之好,现在想来大概是靠卖脸吧哈哈哈哈……”

沈承斯垂在一边的手一紧,但沈白没发话,他只能低着头站在一旁。

沈白侧耳聆听了笑声片刻,微微一笑:“‘天下美人出锦绣’,这话阁下倒说得没错。”

话音刚落,那人笑声一哑,紧接着只听“砰”一声,一个人陡然摔在他们面前。

沈白一顿,语气幽幽地续了下去:“只是,阁下似乎弄错了在下的身份,在下并非习文之人啊,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平生只会揍人——承……承……”

沈承斯目光一黯,轻声道:“承斯。”

沈白咳了一声:“承斯,我们进去。”

说完,他仿佛为了避开记不住名字的尴尬,又仿佛遗憾耍帅耍出了纰漏,不等沈承斯回应,一个人提脚走了进去。

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

几乎所有人都拿出武器,对准中间奄奄一息的女人。

为首的汉子眉目英气,脸上一派正义凛然:“妖女!今日你若不说出你们此行的目的,就别想安然走出这破庙!”

妖女很不配合:“呸!”

英气汉子厉声喝道:“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让你说出目的,是以慈悲为怀想让饶你一命,你这般不配合是想找死吗!?”

妖女很冷静:“有本事你杀了我。”

英气汉子:“……”

……他还真没本事杀她。

这么一想,英气汉子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扬手一挥,腰上长剑被气劲带动,“铮!”一声长鸣出鞘,如离弦利箭一般朝妖女袭去,想给她一个教训。

谁知此举正中魔教妖女下怀。

她露出一个颇为奇异的笑容,抬手一把擒住长剑,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脖子上抹——此时阻止她已来不及了,英气汉子只能涨红了脸,眼睁睁看着她自尽。

就在长剑即将饮血的那一刻,一颗飞石“咻”一下,砸到了她的腕骨上。

魔教妖女手一软,长剑“呛啷”落地。

她非常恼怒地回头:“哪来的臭小子,坏老娘好事!”

坏她好事的臭小子正是沈承斯,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救了她一命,她却那样恼火,想了想,朝她一拱手,表情无辜地劝道:“这位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我不知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请你不要不把父母的养育之恩放在心上。”

寂静。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沈承斯。

沈承斯只好茫然地看向自家庄主:“属下……属下说错了?”

庄主气定神闲地说:“没有,到我身边来。”

沈承斯受到自家庄主的召唤,低下头,一脸小媳妇地走了过去。

英气汉子如梦初醒,有些梦幻地向沈白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锦绣山庄的庄主沈公子了,多谢沈庄主门下高徒出手相助。”

沈白:“客气。”

英气汉子又拱了拱手,足足维持了半刻钟,才满眼敬佩地放下手,望向跪坐在地上的魔教妖女:“妖女!沈庄主也在这里,今天你别想逃出去了!”

魔教妖女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她只是幽幽地盯了一会儿沈承斯,又幽幽地低下头,好半晌,幽幽地开口:“要我说出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英气汉子问:“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满足你!”

魔教妖女抬手一指:“我爱上了他,说完让他跟我走吧。”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刹那跃入眼中的,只有沈承斯无辜又无措的脸。

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

魔教妖女轻声道:“对,就是你,我爱上你了,跟我走吧。”

沈承斯:“……”

这……太离谱了吧……

(二)

咕噜咕噜。

沈承斯从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辆马车里。不停翻飞的车帘外,是魔教妖女驾车的身影。

刹那间城北破庙的事情尽数现于脑海,沈承斯幽怨地想,自己竟会被妖女掳走……他到底哪里合她眼缘了。

沈承斯垂下眼睫,目光低落地泻在衣襟上,闷闷不乐地说:“为何是我……就因为我劝了你几句么?”

外面驾车的魔教妖女道:“你想多了。”

沈承斯表情委屈十足:“那为何是我……这、这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伺候庄主!你为何偏偏掳走我!”

魔教妖女温柔道:“看你不顺眼呀。”

沈承斯:“……”

他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活像一朵受到欺负独自发霉的胆小菇。

这时,只听“吁”的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的魔教妖女撩开帘子,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他一番,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说:“喂,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沈承斯小声道:“我从未与魔教中人有过勾结……”

魔教妖女道:“说话说得真难听,什么叫‘勾结’?若这也算作‘勾结’的话,那你我岂不成‘私奔’了?”

沈承斯愣了一下,好半晌,他一脸“想不到居然这样不要脸的人”地低下头,闷声反驳:“是你先逼迫我的。”

魔教妖女微笑道:“哦?是吗?那我放你走,你对他们说‘我跟那妖女是清白的是她逼迫我的我真的不是自愿跟她走的’,你看他们信不信。”

她说得十分活灵活现,勾得沈承斯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画面,然后……一脸沮丧地垂下了头。

魔教妖女:“看吧,他们不会相信的。”

沈承斯想不出这世上居然有这等险恶的人:“你……你……你毁我清白是何用意。”

魔教妖女目光很温柔:“我不是说了么?我爱上你了。”

他默默并紧了双腿,往角落里缩得更厉害了。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先前还愚弄他的魔教妖女,此刻猛地跪了下来。沈承斯不禁有些茫然,正想出声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听魔教妖女用一种比英气汉子还要凛然的语气道:“属下风雾雾,恭迎教主!”

沈承斯:“……”

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以后脑残了,定然是被这风什么雾的妖女给搞出来的。

风雾雾道:“属下知道教主心里肯定颇多疑问,咱们进了山再说。”

说着,她走上前,想要搀扶起被绑成一团粽子的沈承斯,后者用力往角落缩了缩,无力地反抗:“不能在这里说么……”

风雾雾简单粗暴地点破他的心思:“不行,你要逃跑。”

沈承斯脸有点发红,他扭过头:“你不是说我是什么教主么?我怎么会傻到逃跑放弃做一教之主?”

“就没见过你这样傻了吧唧的人,”风雾雾语带同情,“还真以为我掳你来是让你做教主啊,只不过是我们一行人在西域玩久了,有点无聊,想随便找个人来做教主,享受一下殴打教主的乐趣,如果是正正经经地做教主,我自己不会来做啊。”

沈承斯:“……”

风雾雾一把扛起他,轻飘飘地跳下马车:“算了,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牺牲一下扛你好了。”

沈承斯:“你……你放开我!”

风雾雾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别叫,搞得我像强抢民男一样。”

说来也奇怪,她这么拍了一下后,沈承斯便仿佛哑了一般,再难发出一点声音。

风雾雾十分温柔地笑了笑,颊边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安静的男人最可爱了。”

沈承斯背脊有点发凉。

他就这样被风雾雾扛到了山上。

山下还未脱离严冬,山上就更别提了——枯枝霜雪堆满了涧道,树枝之间冰棱横生,好像昨晚才下了一场大雪,春天与生机被掩埋在了几尺厚的雪下,端是一片死气沉沉。

风雾雾一边扛着他飞快地走,一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肯定在嘀咕‘不愧是魔教妖人住的地方对不对’?”

沈承斯没吱声。

风雾雾:“唔,忘了解开你的穴道了。”

解开之后,沈承斯迟疑了一下,默认了。

风雾雾颊边再一次露出酒窝:“说你傻了吧唧还不承认,你可知冰寒之地对练武事半功倍?”

沈承斯:“……”

风雾雾:“傻小子,学着点吧。”又嘟囔一句,“傻了吧唧的揍起来多不好玩。”

……一时间,沈承斯有点摸不准,他是继续傻了吧唧好,还是学聪明点好。

没等他琢磨明白,风雾雾已停下脚步,仰头道:“到了。”顿了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手指扣紧他的膝盖,轻飘飘地一拉,就将他砸在了雪地上,“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禀报右护法。”

沈承斯摔得头晕目眩,脑袋“嗡嗡”间啃了好几口冰雪,被呛得脸红红的,眼睛含泪。

风雾雾毫无同情心地围观了一阵,点评道:“跟个大姑娘似的。”

沈承斯:“你……你……”

风雾雾摸了一下他的头:“乖,等姐姐回来。”

沈承斯被抛弃在了雪地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自尽以表冤屈,幸好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中一闪,他还没这么懦弱,被一个女人欺负了两下就想到了死——当然,很快他就发现,活着不如死去,简称“生不如死”。

问:一个神经病可怕,还是一群神经病可怕?

答案显而易见。

沈承斯没能在雪地上一头撞死,于是他遭到了魔教教众惨无人道的围观。

站在他正前方的,是魔教的右护法,对方一脸深思地看着他,摸着下巴。

站在他东北方的,是风雾雾,对方蹲下身,笑吟吟地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站在他西北方的,是魔教的左护法,对方目光十分冷漠,看不出是想杀了他还是想杀了他。

站在他后面的……嗯,看不见。

好半晌,魔教左护法最先开口:“这便是你寻来的教主?”

他声音也十分冷漠,如同一捧冰浸浸晶晶亮的雪水,浇了个沈承斯透心凉。

风雾雾微笑道:“对呀。”

左护法:“你怎知他就是教主?”

风雾雾:“你忘啦,从前我和教主当过一段时间的玩伴。”她探出手,烙大饼似的将沈承斯翻了个面,用气劲割断他的绳子,攥住他的手撸开袖子,“教主腕上有颗红痣,我一直记得。”

左护法:“这样也不能证明他是教主。”

风雾雾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能,天下手腕长红痣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让我确定他是教主的,是他的内功心法。”

左护法:“内功心法?”

风雾雾:“对呀。”她又拉住左护法的手,“你摸摸他的脉搏,看看他运行的心法是不是我们圣教的?”

左护法摸了片刻,低声说:“……确实是。”

风雾雾又露出微笑:“天下手腕长红痣的人有很多,偷学我圣教心法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这两样集于一身的人,就少了。”

左护法点点头。

风雾雾:“所以嘛……这人绝对是——”

沈承斯忍了忍,没忍住,打断道:“你不是说,你们找我只是想享受揍教主的乐趣么?”

风雾雾一愣,随即睁大眼:“骗你的,你也信?”

沈承斯:“……”他确实信了。

风雾雾又愣了一会儿,好半晌赞叹似的咂咂嘴,侧头对左护法说:“这下把握又高了不少——我不信他这样蠢的人能偷到我教心法。”

左护法面瘫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沈承斯:“……”

就在这时,一直摸着下巴用能扒光人衣裳的目光看着沈承斯的右护法,慢慢悠悠地开口:“雾雾,我怎么看这人,有点不愿意做咱们教主呀?”

风雾雾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他蠢嘛。”

沈承斯:“…………”

他心想,你们再这样羞辱我,我可要生气了。

右护法有点发愁:“这么蠢怎么当教主?”

风雾雾:“就是要蠢啊,不蠢我们怎么揍着玩?”

右护法唔了一声:“说得也是。”

沈承斯:“………………”

沈承斯真被搞得有点脑残了。

说好的真正当教主……呢?

(三)

沈承斯深觉,这一群人之所以让他当魔教教主,不是为了揍他以享受乐趣,而是想用他来满足自己内心的邪欲……

他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例如,当风雾雾教他轻功的时候,她会顶着一个酒窝甜甜地问:“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教主大人。”

一开始沈承斯还会单纯地点头:“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风雾雾就甜甜地笑:“喔是吗?那教主来追我呀!”

说着,她脚尖轻飘飘地一点,整个人如一支离弦的箭“咻”一下飞了出去,转眼没影了。

沈承斯:“……”

沈承斯自然是……没追上。

风雾雾也不生气,只是笑盈盈地降落在了沈承斯身边,用纤长柔软的手指轻轻攥住他的下巴,在沈承斯有些茫然的表情中,狠狠扇了他两巴掌!

啪!啪!

沈承斯:“…………”

他捂着脸,神色泫然欲泣,声音委屈极了:“你……你……”

风雾雾甜甜地说:“教主没能追上我,肯定要给教主点教训呀。”

沈承斯更加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你轻功踏雪无痕,莫说是我,整个江湖都难以找出可与你匹敌的对手……你、你……你怎可这样好高骛远地要求我!”

风雾雾眼神一变,没说话。

沈承斯以为说动了她,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也要循环渐进啊,这样填鸭式的教学,我根本学不到什么!”

风雾雾顿了一下,转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沈承斯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风雾雾幽幽道:“教主真是博学啊,连‘填鸭’这种不着四六的词语都知道。”

“……”沈承斯背脊愈发的冰冷,双手护住前胸,“雾雾姑娘有话好好说……”

风雾雾道:“你知道么?”她惆怅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再一次攥住沈承斯的下巴,“教主之所以叫教主,因为他是一教之主,身为一教之主必须比我们这些属下厉害对不对?”

沈承斯浑身发麻:“……对。”

风雾雾又叹了一口气:“所以——”

啪!啪!啪!啪!

她左右开弓极富节奏感地打了沈承斯四个巴掌,表情已变得十分冷酷:“所以,教主要好好学习才是。”

沈承斯:“……”

沈承斯捂紧双颊,硬生生吞下了即将喷涌而出的血泪,含恨点了点头。

风雾雾又露出了那种飘渺的甜甜的笑容:“教主真听话,我们再比一次吧。”

沈承斯:“…………”

他表情一改之前的单纯(蠢),变得有些绝望了。

再如,当左护法教他软鞭的时候——因锦绣山庄用剑,软鞭又被江湖人士视为阴邪之物,所以沈承斯对软鞭是一窍不通,但碍于左护法一动不动的死人脸,他只好硬着头皮不懂装懂,每天万分痛苦地学习软鞭。

左护法何许人也,很快瞧出他的心不在焉,板着的脸上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颜色:“教主……”

沈承斯:“……”

他如兽类般觉察到了危险的信号,一脸“嘤嘤嘤”地说:“什、什什……什么事?”

左护法敛了那一点令人胆寒的笑意,面无表情问:“属下擅长十八般武艺与方士术法,教主可知,属下为何单单只授予你软鞭之术?”

沈承斯回答得很诚实:“……不知。”

左护法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沈承斯:“!!”

这口气……跟风雾雾叹得一模一样……他立马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背脊嗖嗖发寒,当即一个转身就想溜掉——然而他反应快,左护法反应比他更快,几乎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左护法的长鞭便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仿佛一条面目狰狞的毒蛇,“嘶”的一声,闪电般朝沈承斯腰间席卷而去。

后者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被左护法缠了个正着,“啪叽”一下脸朝地地被左护法拖了回去。

只听左护法用求证的语气幽幽道:“教主见识到软鞭的厉害了吧……”

沈承斯被摔得满脸血,眼含泪水地点点头。

左护法幽幽地补刀:“是不是最适合教主这样的弱鸡了呢……”

沈承斯:“…………”

他眼中血泪又冒了出来:欺……人……太……甚……

再再如,当右护法教他诗词歌赋的时候……是,诗词歌赋。

据右护法本人说,魔教尽管为邪道,教众的普遍文化水平却比正道人士高出不少,而沈承斯身为一教之主,对诗词歌赋的见解更是要胜过李杜。

……沈承斯虽不明白三者之间的直接联系是什么,但他深知,此刻的他只需保持微笑点点头就行了。

然后……然后右护法就开始真的教起他文史诗词来。

沈承斯一边小心翼翼地默写着古文,一边在心里如覆薄冰地揣摩着,“听闻庙堂之上,有人能以笔为剑,入木三分,右护法不会是要给我点亮这个技能吧……”

这么一想,他看着右护法的目光顿时景仰起来。

然而谁知右护法是真的想让他学习诗词歌赋,而且这么一学,就是大半年的呼啸而过。

终于在又一个大半年呼啸而过之时,沈承斯憋不住了,问右护法:“我们不学‘入木三分’吗?”

右护法很茫然:“啊?什么三分?”

沈承斯:“……”

沈承斯脸一下子绿了:“你让我学诗词,不是为了给那个‘入木三分’做铺垫吗?”

右护法深感冤枉:“不是啊,我是听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想给你改改糙爷们的毛病……”

沈承斯:“!!”

右护法:“你看,你又翘二郎腿了。”

沈承斯悻悻地放下腿。

右护法:“所以咱们还是继续吧……刚读哪儿了?哦,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算了,这一篇生僻字太多,咱们换下一篇。”

沈承斯:“…………”

沈承斯,卒。

再再再如……

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终于,在一个五年呼啸而过后,沈承斯出师了。

就是有一点超出了魔教教众的预料。

他……跟左护法一样,面瘫了。

(四)

京城,又一年春。

今年京城的春天好像比往年来得早——还未等山上的雪完全化开,城下便已春/色如许了,尤其是城北破庙的那一片柳林,枝叶间嫩得可以掐出水。

青云团团,春风拂面。三个魔教高层蹲在地上画圈圈。

风雾雾满脸焦虑:“教主他不肯来参加武林大会怎么办啊……”

左护法:“……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