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处处潜藏着危机。风声锐利干燥，割着寸寸皮肤。
顾微宇拉高了冲锋衣的领口，将脸藏了起来，露出的半张脸在月色下苍白无比，他脚步匆匆，暗夜中，一双眼依旧锐利如狼。
牧红回头看了一眼后方，发现没有跟踪，一颗紧张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过了前面那条街就到了，你……还行不行？”她关切的看向顾微宇。
“没事！”顾微宇沉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他们拐过街角，走进了一条幽暗无人的小巷子。
巷子两旁都是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几只野狗在觅食，听到动静，朝着他们狂吠起来，两人视若无睹的匆匆走过，大概是闻到血腥味，一条狗还尾随着他们往前走。
推开小旅馆的玻璃门，牧红走到前台，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老板，一间大床房。要快！”
正在玩手机的壮汉抬头，露出脖颈处骇人的一大片纹身，漫不经心瞥了二人一眼，朝桌上甩下一条钥匙，面无表情道：“上楼左拐第二间！定金先付。”
牧红抬眸瞥了一眼壮汉身后的价格表，扔下两张台币，顺走桌上的钥匙，全程没有多余的废话，干脆利落。
她架起顾微宇，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心脏仿佛被置于滚烫的油锅之上，焦灼煎熬。
两人相依相偎，有些吃力地朝楼上走去。
小旅馆的隔音并不好，眼下这个时辰，正是男人与女人荷尔蒙飙升的时候，楼道里不时传出靡靡之音，男人女人的调笑声，荤话，粗口……什么脏的乱的各种声音混杂成一个简单粗暴的底层社会，掩盖了二人身上那种血腥危险的气息。
一进房间，牧红便将手里的黑色提包随手扔向地面，扶着顾微宇走到床边。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看不出血迹，可当他一躺到白色的被单上时，立马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牧红的手上也有了粘稠感，眉头瞬间蹙了起来：“你流了好多血！”
“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说话间，他已经拉下了黑色冲锋衣的拉链。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每动一下都好似牵动了伤口，加倍疼痛。
牧红赶紧伸手帮他脱衣服。
他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的V领短袖T恤，紧紧地裹着精壮的身材。受伤的位置在肩膀，已经将黑色的布料浸的发沉，空气中瞬间浮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顾微宇瞥了一眼肩膀位置，咬紧牙关，“没伤到要害，拿把剪刀帮我把衣服剪开。”
牧红立马转身，在电视柜抽屉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刀，后来才想起自己身上有把折叠刀。
她转身回来，拿着折叠刀，将他的T恤割烂！
看到他肩膀上的血窟窿，牧红呼吸滞了片刻，颤抖的手渐渐缩成拳头。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挨这一枪。
“你躺着别动，我去烧点热水！”她转过身，眼角发红。
顾微宇看了她背影一眼，便靠着床板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牧红拿着热毛巾走过来，坐到床沿，帮他清洗伤口的血迹。
“你忍着！”她垂下了眼睛看着他轻轻开口。
“嗯。”顾微宇淡淡道。
毛巾触碰到他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牧红的心猛地一缩。
“痛吗？”她温柔地问。
顾微宇幽幽瞥她一眼，想说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他太累了，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擦完顾微宇身上的血迹，牧红缓过一口气，仔细观察了下伤口，却更加忧心了。
“子弹进的有点深，现在取出来我怕血止不住，我们去医院吧！”
“不行！”顾微宇按住她的手，目色平静地看向她的眼睛，“我坚持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