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
身体开始下意识的蠕动，如同机械一般。整个人恍恍惚惚，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鬼叔的吼声，我不记得何时自己这般汹涌的哭过。泪下的苦涩丝毫不能减缓心中哪怕一点儿哀伤。
就在我爬到围墙顶端，双腿跪着凹.凸不平的巨石扭头回望时，刚才鬼叔和一群无皮怪那片厮杀过的地方什么也没了，只留下一把微冲和一条断臂。
此时凌夜轩和其它两人也爬了上来。脸上的油彩早已花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默默的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快走。
我站起身子，在墙头上俯视这片只呆了不到三十个小时的地方。我仔细的挨个看过，我要将这里铭记在心，让我记住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回头看去，围墙脚下竟然只有一小片平坦地，二十多人在下面正忙碌着什么，而平坦地之后便是一片又长又陡的草坡，草坡之后才是一片林子，连接着数不尽的起伏山峦。
原来这个围城竟是建在一座山顶，怪不得城中无法得望墙外风景而只余天空和飞鸟。
“快点儿下来，富贵你愣个蛋呢！”墙脚下涂国庆冲我喊了一声，我匆忙擦了擦脸，三四步走到围墙边顺着绳索便滑了下去。
甫一落地，涂国庆二话不说跑过来便是一脚踢在我屁股上，笑骂道：“你长长脑筋好不好，再他妈的这样折腾人，连我也要骂娘了。”
可他踢完之后突然一愣，看着我脸上的泪痕，又看了看我身后刚下来的三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老鬼呢？”涂国庆轻轻的问了一声，拿着枪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捏出一片青白。
没人做声，不论是我还是凌夜轩，以及身后两个队员都默默低下了头。
涂国庆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吭声。他突然冲上去抓着凌夜轩如同疯了一般狂吼道：“我他妈的问你呢！聋了吗！老鬼呢！”
我看着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发红，如同择人而噬一般的样子。心里莫名又是一痛，忍不住张了张嘴开口道：“国庆哥，鬼叔他”
涂国庆猛的转过身来一脚就将我踹出两三米远，指着我怒吼道：“我他妈的问你了？你张什么嘴！”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哪怕是在百润面对生死大战，他也不过是皱皱眉头。他从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何曾如此动过真怒？
“挂了”凌夜轩仰天长叹一声，说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一把推开涂国庆，跑到一边去打整装备。
涂国庆身子晃了一下，捏着微冲的手无力的耷拉了下来。他仰起头使劲儿的眨着眼，看起来像要将再眼眶打转的泪水给收回去。
“艹，你丫的终于还了老子人情，可他妈的这人情还大发了，老子似乎倒欠你的了。老子还没和你好好喝一顿，老子还没和你一起去嫖，你还没带老子去摸摸始皇陵的守门狗头，他娘的，老子心里咋那么不爽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想要取出却撒了一地，他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捏起三根烟，将上面的尘土草屑吹掉后全部点燃，将脚下的泥土弄松后，三只烟同时插了进去。
“老鬼，你的江湖老子会记住的，安心的走！家里有我照顾！”他终于抬手擦了一把泪，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去收拾装备。
我看着他有些萧瑟的背影，看着在不远处低声议论的众人，心下一片黯然。
然后我跪了下来，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烟，用涂国庆掉落在地上的打火机将烟从半中间点燃插.入土里，双手合十默念安好，安安静静的磕了三个头也起身便走。
老鬼不曾多话，不论是我与他偶遇至乱坟的路上，或是天上人间门口的接送，甚至炸蛇窝的惊险之旅，以及后来百润地下对我的营救。他只和国庆有些多话，和我加起来却不超十句。
但他却在刚才的危局中毅然舍身相救，救了凌夜轩等人，也救了我。他状若癫狂，他口吐疯语，他在临死之际还嚷嚷着什么江湖人心。也许，刚才的一切他便是用自己的方式证了他的江湖之道，他应该能安心
整个队伍没了先前的兴奋，却多了一层莫名的哀伤和肃穆。
涂国庆、凌夜轩带着几人快速的整理装备，一分钟不到已经用两架飞矛弹射器拼装成两个雪橇车头的样子，然后又将几截随身带来的油布挂死在后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和凌夜轩两人分开坐在了两个形似车头的铁器上，另外五个队员则拉展油布分坐两尾。
“上来，那边人马上就追过来了，快走！”涂国庆朝我们喊了一声，脸色阴沉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