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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真小气(2 / 2)

作品:不及皇兄貌美|作者:非黑非白|分类:幻想奇缘|更新:2021-02-15|字数:4017字

“我喂你?”

他刚说完,我好不容易夹起的一块苦瓜就掉在了桌子上。

我放下筷子,叹口气,实在没心思再跟吃个饭较劲,说:“麻烦你叫大姐进来吧。”

我在床上度过了十天,饮食起居,都由那个大姐细心照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其他的皮外伤慢慢愈合了,可大腿上那道深深的伤,稍一用力牵动了伤口,还是感到钻心入骨的疼痛,休养了十天伤,不过让大腿上的伤口渐渐缓和过来而已。

我床上躺了十天,林越也差不多在他房间睡了十天,而且越睡,人越发显得懒洋洋的了。他每天过来瞧我一次,早中晚不定,坐坐就回去。

在这不知名的小镇,不知名的小客栈,也许连客栈都称不上。一天到晚静悄悄的,生意少的可怜。有时林越晚上来看我,翻开窗子,楼下的小院子里灯火都没有,幸而天上有稀稀落落的秋星,衬着窗外惨淡的星光夜色,站在窗口的林越越发显得冷清、难以琢磨。

我躺床上默默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好像不管多大的风,多大的雨都不能击垮他,心里慢慢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以我现在这个情况,能有个人在身边,即使这个人在武林中人眼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的心都可以安定下来。我永远都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了。

过去了很长时间,我突然咳嗽起来。

林越转过头来。

我连咳了七八声,才不咳了,

林越走过来。

我垂下眼皮不看他。

“你想喝水吗?”林越问。

“嗯。”我轻轻声回。

林越倒了杯温水来,我喝完。

“谢谢。”

林越过去关上窗户,“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冬天好像就在这十天里来临了。林越说话算数,果然十天后我们离开了客栈,回云锦城。

林越给我雇了辆马车,他始终跨坐在车辕外没有进来车厢过,车厢里放着几坛酒,他偶尔手伸进来拿酒喝,神情始终冷峻而带微微倦意。

车厢里不算宽敞,但足够舒适、安稳。嗯,确实够稳,因为拉马车的那匹高头大马,从上路开始,几乎都是用走的,四只强健有力的蹄子,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静水和阿红在旁悠闲自在地跟着,两匹马反倒慢慢成了好朋友,而且还是阿红先主动示的好。

我先是暗示后干脆明说:我腿上的伤好很多了,真的可以再快点。而林越像聋了一样,没一点要理会我一下的意思。

我只得做罢,唯有让自己沉心静气下来。

这天我在车厢里昏昏欲睡,马车突然停住不动。

我掀开帘子,问:“怎么了?”

林越望着前面,淡淡说:“休息一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是个小县城,我知道,之前经过过,但没进去。

这县城名字就叫灪县。

我说:“哦。”

马车缓缓驶进灪县,这方圆几百里人烟稀少,现在是正中午,大街上却不见几个人。我由林越扶着进了一家小饭馆,一家又破又旧的小饭馆,而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饭馆了。

这小饭馆里的掌柜、伙计连同食客,就像这破落的饭馆一样,一看就是在混日子过的。

一个伙计过来招呼我们,取下搭肩膀上的抹布,象征性地擦了擦桌面,这是个饭馆,但伙计瞧起来好像没吃饱饭就出来干活一样,有气无力地问:“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老旧的菜牌子,又看看林越,便自己主张点菜。

我说:“来条清蒸鱼。”

伙计面无表情说:“对不起客官,厨房没鱼了,一条也没有了。”

我说:“一碗土豆烧肉。”

伙计麻木地说:“客官,厨房有土豆,肉没有,一点没有了。”

我又说:“那蛋炒饭?”这总该有了吧?难道这地方的母鸡也统一今天不下蛋不成?

伙计顿时苦着脸说:“不瞒二位,厨房师傅最近跟掌柜的闹矛盾,不肯进厨房炒菜。”

我说:“嗯?”

伙计说:“厨房师傅老丁年纪大了,肩膀关节出了毛病,掂锅已不太灵活,他想要掌柜的换口重量轻一点的铁锅,掌柜的不同意呀,说什么是自己家祖传了三代的大铁锅,就靠这口铁锅起家的,传到他这一代不能断了,锅在人在。老丁也闹了脾气,已经四天不肯进厨房了。我们想吃饭也是自己进厨房动手炒啊!”

我和林越面上风平浪静地听他说下去。

这伙计像终于找到能诉苦的听众,滔滔不绝往下说道:“嘿!别说,那口大铁锅真他娘的重,小人就炒个青菜掂了几下锅,差点端不住砸了锅,好不容易炒完盘青菜,小人两只胳膊都酸疼得夹不起菜了,亏得老丁炒了十几年菜,手都快炒废了,这点是掌柜做的不够厚道。”

听伙计如此说,真是可惜我现在也行动不方便,不然倒想进厨房炒两个菜,看看那祖传的大铁锅究竟是有多重。我叹口气:“那有什么吃的上什么吃的,劳烦快点,我们赶路。”

伙计总算提起点精神头,叫一声:“好嘞!客官稍等一下!”转身掀帘进了后厨房。

饭馆里只有五桌食客,分布在我们周围,都是些举止粗俗的山野村夫。

饭菜做好端上来。

我们动筷,我的手已经能动了。

我和林越吃过好几次饭了,对他的行为习惯有了些了解。他拿筷子的力道控制得很轻忽,一口接一口地吃,脸上的表情没见变过。林越吃饭时什么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每一道菜他都会夹,而每一道菜他都不会多夹,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好。

不过穷乡僻壤的,我们这些天的吃食确实不怎样,像现在桌子上的饭菜,做得十分粗糙,他都不喜欢也正常。

我察觉出周围村夫们的眼睛总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瞟。

我视若无睹,只想吃完上路。

突然,林越头未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起了竹筒里的一大把筷子,我还未看清他如何发力,那一大把筷子天女散花般“嗤嗤嗤嗤”地飞射而去。

“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

一连串颇具旋律的声响过后,每张桌子上都呈弧形插上了五根筷子,而坐我旁边的一个矮壮、相貌猥琐的村汉,他放桌子上的一只手,微张的五指里面分别直直地插定了筷子。

好功夫,好准头。

幸亏他没全插进人的胸膛里。

霎时间针落无声,所有人开始变得像林越一样,低头认认真真吃自己的饭。

角落里隐隐传来不满的嘟囔:“真小气……”

原本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也听不到了,久久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