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标准的药品生产,大约是提高人均寿命最实在的方式了。
就一个国家而言,它能用于医药开销的资金总归是有限的,它能用来开发药品的人员设备,生产出来的药品,总有一个定数,再想要增加,就得挤占其他资源,比如教育、行政、交通、食品等等方面的开支。
这种时候,提高药品的生产标准,是最有性价比的行为。
吃三次就能发挥效果的药品,总比吃十次才发挥效果的药品靠谱吧。
杂质少一点的青霉素,起码注射的单位要准确些。
总而言之,仅仅是增强管理所带来的好处,就比得上几百几千万的仪器设备。
然而,道理大家都懂,做起来就难了。
比如说管理一项,对于现在的中国人就是一个难事,大家以前学的都是苏联,什么厂长负责制之类的,还是苏联的血泪教训带来的。
如今苏联基本凉了,西方管理手段,也不是想复制就能复制的。人家的工人是能辞退的,国内的工会虽然没用,编制却是有用。
工厂内胖根错节的关系是一回事,工厂外的市场也是乱七八糟。老外推崇的销售员在国内早就变了味,售后也显的很没意思,相反,外国人并不太关注的交通问题,却成了国内的大问题,以至于在一些行业里,得车皮者得天下,大家都奔着去讨好铁老大去了。
事实上,就算是忧虑也只属于强厂,弱鸡一点的工厂,连管理技术是什么都闹不明白。
一家镇属工厂的车间主任,如果他们有这个位置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过省,一辈子看的书不超过10本,这种时候,你跟他讲南方人不吃饺子,北方人在家不冻脚,内蒙古的羊肉不带皮吃,海里的大鱼一根骨,他肯定得是带着怀疑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工厂,文学青年的想法大约都是教育和学习。
但对胡池等熟悉世情的官员来说,关闭它们的成本都嫌高。
若是以资本主义的思想来考虑,这样的工厂,最好是放着别管,说不定百年以后,还会有一段佳话出来。
然而,年少成名的胡池,出仕即高位,却是有一股子儿心气。
“这些工厂,要是放着不管,他们首先想的,也不会是更新设备,提高质量,而是想方设法钻空子。”胡池站在二楼,对卫生等部门派来的官员侃侃而谈:“有心要提高的企业主,有办法提高的国企,过去两年总会有所动作的,不说能不能达标吧,肯定不会是兼并都没人要的小破厂。”
“那小厂子就只能关闭了?”大部分的医药工厂,都是在卫生系统内,他们的安置问题,也就是卫生系统的麻烦了。
胡池不留余地的道:“必须关闭。如果不关闭,他们就要继续生产,继续生产出来东西了,就必须卖出去,这就是毒害人民。”
“咱们搞个规范,让他们不能卖不合格的产品不行吗?”
“你能抓干净市场上卖假鞋的吗?”胡池反问。
卫生系统的官员愣了愣,道:“这药得卖到药店和医院里,还是不一样的。”
“你能管得了大城市的药店医院,小城市的药店呢?赤脚医生手里的药呢?结果就是农村贫困地区的人,活该吃烂药吗?”胡池不忿道:“我们现在明知道他们生产出来的药品不合规范,还不关闭他们,这不是纵容是什么?还要等他们生产出东西来了再检测?那不是浪费公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法聊了。
来自卫生系统的小官官和胡池的地位差距太大,被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以后,乖乖的道:“这样看,小厂的确有很多问题。”
“这些小型医药企业,资产不值几个钱,麻烦还不少,要辛苦你们了。”胡池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对,暂且空对空的安慰两句。
其他人只能苦笑。
现如今,编制是最稀缺的东西。早20年的时候,各地工厂还有招工的概念,现如今,工厂子弟想进工厂,还得顶替家里人的工作才可以。关掉一家工厂容易,安置这么多的编制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