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实不相瞒，您女儿的这些遭遇，我们大多数学生，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什，什么事？小月出什么事了吗？”枯瘦男子顿时紧张起来，两只手猛地抓住餐桌的边沿，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赵俊叹了口气，开始慢慢把令狐思月，也就是天池那具被抛掉的女尸，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跟枯瘦男子细细道来。
这些信息，一部分是他回校之后这两天道听途说来的，另一部分，是上午在综合出版社从外快哥桌上的那篇相关新闻草稿上看来的。
不过，赵俊没有告诉枯瘦汉子自己在天池看到了什么。
他虽然愿意在一定程度上跟对方合作，但并不想把自己卷入这件事中。
赵俊很有耐心地跟枯瘦男子讲述。
所有的信息，赵俊都是以一个高三学生旁观者的口吻在跟枯瘦男子讲述，这既大大增加了他说话的可信度，也拉近了他跟枯瘦男子的信任度，让枯瘦男子不会把怒火往他身上烧。
这其实是比较考验讲述人的技巧的，赵俊必须时刻注意自己说话的口吻，必须要保持始终站在枯瘦男子那一边，还不能太过，要把握好此间的尺度。
从令狐思月放寒假为了挣学费，在许家的百川织造局做工；到被机器绞了右手后，索要医药费不得，并且被倒打一把，被许家索要巨额机器修复费，被逼的自杀；再到被陆谨明救下后，在天池发现一具溺死的女尸……
赵俊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赵俊也没有直接说令狐思月死了。
只是用委婉的说法，说天池发现一具溺死的女尸。
这既是为了不过于刺激对面这个枯瘦汉子，也是在暗示对方，亲自去查一查，确认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些隐含的蛛丝马迹。
餐馆内，八道菜都上齐了，赵俊跟枯瘦汉子却都没动筷。
赵俊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沉默下来，等对方慢慢消化这些残酷悲惨的信息。
枯瘦汉子双目迟滞，好似枯朽的木雕一般，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任何夸张的肢体动作，没有任何感性的表情波动，在得知亲生女儿这一悲惨信息之后，他整个人反而变得呆滞下来。
如果是愚蠢幼稚的人，可能会觉得对面坐着的这个汉子，是一个感情凉薄丧失人性的人，因为他听到女儿死了，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但赵俊显然没那么蠢，他更不幼稚。
作为一个前世今生，到目前为止，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努力奋斗的人，他非但不幼稚，甚至在心理年龄上，他已被磨炼的不再年轻。
就好像他会为一点点进步奖的灵石，刻意去压自己的月考分数；也会对别人递过来的一块糖先分析有没有毒；甚至为了能反杀对方，跟敌人称兄道弟……
赵俊看着面前这个状若木偶般呆滞的汉子，非但不觉得他感情凉薄没有人性，反而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绝望。
这是远比哭两声，掉几滴眼泪，更强烈百倍的情绪。
因为这枯瘦汉子在得知噩耗的瞬间，就将自己的一切美好，给女儿殉葬了。
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具以复仇为终极目标的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