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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是刚好喜欢你(2 / 2)

作品:冬至白昼最短(全2册)|作者:阿Q|分类:青春校园|更新:2022-05-20|字数:17150字

陆尔白熟练地按了苏慧的手机号拨打了出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里头传来苏慧焦急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手机怎么打不通?你在干什么呀?”苏慧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手机坏了。”陆尔白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苏慧闻言,语气才变得缓和了些,嗔怪儿子道:“手机坏了那这周你怎么不回来?你拿同学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说要跟老师去图书馆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说手机坏了?尔白,你要妈妈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跟你郑叔叔现在是一家人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昼景跟冬至对咱们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样了,你回来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活得糊涂点呢?你郑叔叔厂里现在出了事,妈一个女人家帮不了他什么,心里很乱,也找不到说话的人,这时候你要是住在家里的话,妈心里就会好过多了。”

“知道了,妈。”听苏慧越说越激动,陆尔白赶紧出声附和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真知道的话,就多回来看看妈。妈也懂你,要实在不想搬回来也没关系,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该吃的吃,该买的买,别舍不得花钱。明天我去店里给你买部新手机,反正是周日,你也不用上课,就回来一趟拿手机。”

“嗯。”陆尔白无奈地应了声,然后问,“妈,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吗?”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就想问问你,冬至她有没有来找过你?吃饭前,她说出门有事,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打她的手机也不接,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王婶已经让小景去找她了,也没个回信过来,我就是有点担心,随便问问你。你叔叔这两天没法回家,嘱咐我照看着点家里,这两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吧。”陆尔白虽嘴上安慰着苏慧,但心也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

想起郑冬至消失前的样子,他眉头蹙起,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了。

苏慧看不到他,也没指望陆尔白能给她一点郑冬至的消息,毕竟连她哥都找不到她,陆尔白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所以又简短地叮嘱了儿子几句后,苏慧就挂了电话。

陆尔白下了楼,将手机还给了宿管阿姨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被放在一旁的半碗泡面已经胀了,没法吃了。

陆尔白也不觉得饿,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拿着外套出了门。

【4】

郑冬至从市图书馆离开后,在马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她也不说要去哪里,就扔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让他先在市中心兜圈子。

兜了好几圈后,郑冬至的心情还是很糟糕,只要一想到陈昭言跟陆尔白还待在一块,她就抑制不住体内的怒火。最后,她实在受不了,给一直暗恋她的沈楷峰打了个电话。

郑冬至对沈楷峰素来避之不及,她会主动打给他,只会因为一件事,那就是找他帮一个连郑昼景都无法帮她的忙。

郑冬至打电话的时候,沈楷峰正跟朋友们在市区新开的一家量贩式KTV里唱歌,听到手机响,他看到屏幕上的“郑冬至”三个字时,当即激动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拿着手机到走廊里接电话,一开口就向郑冬至表达自己有多惊喜。

郑冬至完全没心情听他讲他有多高兴,她直接在电话里把用意给挑明了,让沈楷峰请几个人去找陈昭言的麻烦。

陈昭言的名字对沈楷峰来说并不陌生,他是沈谦的独生子,因为父辈的关系,他自幼就认识郑氏兄妹,跟郑昼景又是好哥们儿,所以不仅知道有陈昭言这个人,更知道这陈昭言还是郑昼景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因而在听到郑冬至说要去找她的麻烦时,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劝阻郑冬至道:“冬至啊,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陈昭言,但你也用不着请人去找她的麻烦吧。而且认识你哥的谁不知道这陈昭言是你未来的嫂子,谁敢找她的麻烦啊!这事要被昼景知道了,指不定发多大的火呢!”

“你唠唠叨叨个不停干什么?谁说她是我未来嫂子的?谁给判定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这事要能被我哥知道的话,我有必要来找你吗?”

“冬至,你先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她是不是吵架了?女孩吵架很正常的,你若是真不喜欢她,别理她不就行了。反正我听我爸说你都艺考完了,学校也没必要再去了,你见不着她,她也恶心不到你,咱们也就没必要找人去打她吧。”沈楷峰小心翼翼地帮郑冬至顺毛道。

郑冬至这会儿一肚子的火,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冲着沈楷峰发火道:“谁让你去打她了?我是让你去吓她一下,让她以后离我哥和我家的其他人都远点就行了,反正她也不喜欢我哥。好了,你就别再跟我废话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忙你帮不帮?”

“我帮你是可以,但是冬至,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

“今天我生日,我朋友他们都在帮我庆生,我们在‘棒棒糖’唱歌,你能不能过来一起玩一下,也算是陪我过生日了。”沈楷峰低声下气地请求道。

有事求人,当然不能不低头。

郑冬至就算是再不想见沈楷峰,这个条件她都得答应。

何况沈楷峰对她确实挺好的,她每年过生日,能不邀请就不邀请他,他也没生过她的气,照样每年都给她买很贵的生日礼物,托郑昼景带给她。

而她别说从没给他买过礼物了,就连他什么时候生日她也不知道。

毕竟男孩不像女孩,每年生日都像是过新年,恨不得昭告天下,越热闹越好。像沈楷峰跟郑昼景他们就很少过生日,一般都是想起就过一下,忘了也就算了。

“我来可以,但这么晚了,我可没工夫给你去买礼物。”郑冬至傲娇地说道。

沈楷峰高兴得连连说“好”:“你能来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明明是很肉麻的小情话,郑冬至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甜言蜜语这种东西,还是得喜欢的人来说才显得动听。

郑昼景刚从补课老师家出来,还没到家就接到了王婶的电话,说郑冬至出门很久了都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让他去找人。

他通知了手下所有的兄弟,把郑冬至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才发现这跟在大海里捞针没什么不同。

其他女生放假了还会去朋友的同学家玩,但郑冬至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她,她也没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郑冬至日常的娱乐活动除了郑昼景带她出去玩,就是在她的公主床上看那些无脑的言情小说。

郑昼景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郑冬至下落的人,唯独漏了陈昭言跟沈楷峰。因为他知道郑冬至有多不喜欢这两人,她就算无聊到一个人去商场逛街,也是不会去找他们的。至于陆尔白,郑昼景根本就没他的联系电话,也没打算问他。

若不是有人正好看到郑冬至跟几个男生在“棒棒糖”玩,告诉了郑昼景,郑昼景就算是找到天亮也想不到郑冬至会跟沈楷峰在一起。

接到消息后,郑昼景跟朋友们火急火燎地离开环球大厦去KTV找人。经过中央公园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上次欺负冬至的陈恺跟他的小弟在操场上打篮球。

郑昼景让司机直接靠边停车,然后给王婶打了个电话,让她派老李去KTV接郑冬至,自己则带着一帮兄弟穿过马路,去操场那边找陈恺的麻烦。

陈恺打篮球打得正欢,耳边全是围观的女生刺耳的尖叫声。他骄傲得完全摸不着东南西北,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等他发现时,郑昼景已经带着人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陈恺内心大叫一声“不好”,丢下篮球就要跑,郑昼景伸手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

其他人都不用等命令,也都纷纷动起手来,篮球场上顿时乱成一团。

陆尔白骑着车从学校里出来,沿着大街小巷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郑冬至的影子。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最终,他决定先回紫园看看,说不定郑冬至已经回家了。

陆尔白到紫园的时候,王婶刚跟郑昼景通完电话,在跟苏慧商量谁去KTV接郑冬至。老李的女儿生病住院了,这两天晚上他都在医院照顾女儿,所以王婶她们不想麻烦他。

看到陆尔白进门,苏慧很是惊讶,但很快就迎了上来,询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陆尔白点了点头,假装随意地撒谎道:“宿舍突然停电了。”

“哦。”苏慧了然地应了声,回头跟王婶继续商量郑冬至的事。

王婶年纪大,又没怎么去过KTV这种地方,跟她说了她也不一定找得到地方,因而苏慧让她留在家里,她自己去接郑冬至。

王婶看陆尔白回来了,苏慧又刚出月子不久,晚上寒露重,就让苏慧留下来陪儿子,她去接。反正是打车去,就算她不认得地方,那开车的师傅总归是认得的。

两人你推我搡之际,在一旁的陆尔白突然开口,沉声问道:“是要去接郑冬至吗?她在哪里?”

苏慧跟王婶都停下来,看向陆尔白,然后相视一笑,最后决定让陆尔白去接。

王婶刚说完KTV的名字,陆尔白就匆匆出了门,骑着车离开了紫园。

苏慧追出门,忍不住担忧地叮嘱道:“尔白你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回答她的只有陆尔白渐渐没入黑夜中的背影。

【5】

郑冬至坐在包间最中间的位子,右手边坐着大寿星沈楷峰,左手边坐的是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孩。身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十几个空瓶,一群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有人嚷嚷着:“郑冬至再喝,你迟到了你就得再喝。”

郑冬至耷拉着头,难受地闭着眼,摆摆手,哭丧着脸,大声说:“我不要喝了,一点都不好喝,我要吐了。”

“那不行,郑冬至你必须得喝,咱们楷峰生日,你从来都不来,他那么喜欢你,你不喝就是不给我们这些人面子!”有人醉醺醺地叫板道。

郑冬至的胃里难受极了,她烦躁地推开那些在她眼前乱晃的手,一边说“不要”,一边摇晃着身子要出KTV的门。

那些人不依不饶地挡在了门口,不让她出去。

她有些生气了,黑着脸,伸手要打人。

沈楷峰及时站了起来,拉住躁动的她,连哄带笑地对朋友道:“我替她喝!我喝成吗?你们别闹她了!”

“哟,沈楷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忙着给你敲边鼓,你怎么自己给自己下套了?她这还没成你的人呢,你就这么急着跑出来护短。”有人一脸奸笑地嘲讽沈楷峰。

沈楷峰乐呵呵地笑着,一手抱着郑冬至,一手接过啤酒瓶帮她挡酒。

郑冬至被沈楷峰圈在怀里,鼻子里都是他身上那浓郁的香水味。她闻得胃里更加恶心了,当即一把推开了沈楷峰,撞开了挡在门口的那群人,捂着嘴跑出了包间。

之前坐在郑冬至旁边的雀斑女孩见状,连忙跟了出来,追上在走廊里乱撞的郑冬至,一脸担忧地问:“郑冬至,你还好吗?”

郑冬至难受地扶着墙壁,眼神迷惘地看着来人。她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女生有点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对方倒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自我介绍道:“我是张冉,跟你哥哥是一个班的,我跟沈楷峰是表兄妹。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想去洗手间,又找不到路,我带你去好吗?”

郑冬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张冉扶着郑冬至去了洗手间,郑冬至在里面吐,她在走廊里等着。

没多久,沈楷峰找了过来,看到等在外头的张冉,小声地问道:“冬至呢?她还好吗?”

“吐得挺厉害的,你那些朋友真过分,明知道她不会喝酒,还一个劲地灌她喝。你也真是的,都不拦着他们。现在她醉成这样,一会儿可怎么回家啊!”张冉有点生气地指责沈楷峰道。

沈楷峰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想拦也拦不住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们,他们只是爱开玩笑,也不会真把冬至怎么样的。何况有我在呢,她喝醉了,我可以送她回家啊!”

“你倒想得美!郑昼景要是知道你带他妹妹喝酒,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呢!好啦,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附近的便利店看看有没有醒酒药卖,给她吃点,说不定她会感觉好点。”

“要不我去买吧?”

“还是别了,你也喝了酒,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张冉在沈楷峰的背上用力地拍了一把,然后笑着走了。

她说得没错,沈楷峰的确有点虚。他也不会喝酒,一喝酒就脸红,刚半杯啤酒下肚,他就觉得全身都在发热。论酒量的话,说不定还不如郑冬至呢。毕竟郑冬至一开始喝两瓶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一股脑喝下去面不改色。

张冉一走,沈楷峰就站不住脚地摔坐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里,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身上却还是觉得热,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的。

郑冬至在洗脸盆那儿吐了很久,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才感觉好受点。她对着墙上的镜子洗了把脸,又漱了一下口,整理了一下仪表后出了洗手间。

虽然脑子清醒了许多,但身体里的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去,她这会儿走路还是歪歪扭扭的。

看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沈楷峰,郑冬至就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就抬脚踹了他一下,大着舌头咒骂道:“沈楷峰你个王八蛋,我好心过来给你过生日,你竟然给我下套,让你朋友灌我的酒!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楷峰被她踹了,非但不觉得疼,还呵呵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伸手要抓郑冬至,一边委屈地嚷嚷道:“冬至,我哪敢啊,我就算给其他人下套,也不敢给你下啊!”

郑冬至本能地避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嘴里气呼呼地道:“我要回家了。”

她的双腿还有些发软,走不快,没走几步就被沈楷峰给追上了。

沈楷峰从后面一把抱住郑冬至,滚烫的脸贴在她白嫩的脖颈上,像有把火在他的身体里燃烧似的,他全身都烫得厉害。

双手一触碰到郑冬至的脸,就像碰到了冰凉的水,他再也舍不得放开,张嘴就要往她脸上贴,嘴里难受地叫着:“冬至,你别动,别动!”

郑冬至被他吓得不轻,顿时酒全醒了,连忙伸手推他。但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推不动。

她吓得哭了,张嘴朝着沈楷峰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趁着他吃痛之际,一脚用力地踩在他的脚背上,慌张地往前跑。

没跑多远,沈楷峰又追了上来,整个人就像发疯了似的,红着眼一把扯过郑冬至的衣领,随手推开一个包间的人,就将她推了进去。

包间里一片黑暗,正好没人。

郑冬至尖叫着拼命挣扎,一边哭一边骂他:“沈楷峰你个王八蛋,你干什么!我要报警!”

混乱间,郑冬至一巴掌用力地打在了沈楷峰的脸上。

沈楷峰顿时愣了愣,眼神变得清明了些,他神情恍惚地看着沙发上一脸狼狈的郑冬至,顿时慌了,惊恐地解释道:“冬至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等他说完,郑冬至黑着脸,表情阴狠地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推开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双手紧紧揪着被撕坏的衬衫领子。

沈楷峰急急地追下沙发,跪在地上,拉着郑冬至的手道歉:“冬至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醉了,你原谅我吧。”

郑冬至满脸泪痕地瞪着他,恶心地甩开了他的手,绝情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有,短期内,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6】

陆尔白骑车从紫园出来后,到了附近最近的公交车站,将自行车锁在了路边的围栏上,然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他就急切地向司机报了王婶告诉他的KTV名字。

他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与其他骑着车慢慢地找,还不如直接打车来得省时间。果然司机一听就知道那家KTV在哪里,立刻发动车子朝前驶去。

D市的司机都爱聊天,在路上,司机缠着陆尔白话家常。

陆尔白因为担心郑冬至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他还是礼貌性地回了几句,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窗外看,生怕郑冬至在路上走会被他错过了。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跟饭点,路上的车子并不是很多。没过多久,陆尔白就看到了“棒棒糖量贩式KTV”几个荧光大字高高地挂在商场的墙壁上,下面是还在营业的肯德基。

前面是单行道,司机将车停在了KTV对面的马路边。

陆尔白付了钱,连找零都忘了拿,直接下了车,匆匆穿过马路,坐电梯到了六楼的KTV。从电梯里出来,他才想起王婶没告诉他郑冬至在哪个包间。

陆尔白估摸着也不是王婶没说,而是她也不知道。

问前台也没用,郑冬至又不是大明星,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她。无奈之下,陆尔白只好一个个包间地去找。

还好,在当时那个年代,“KTV”这种新兴的娱乐场所都是有钱人才会去的地方,还没到宾客满座的地步。陆尔白一连找了好几个包间,除了一两个包间里有人唱歌外,其他都是空的。

虽然唱歌的人少,但这家KTV还是很大,一个个找也要费不少工夫。他又推开了一个包间,包间里有一对男女正在做事,看到陆尔白进来,女的吓得连忙护住身体大声尖叫,男的则气得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就朝着陆尔白砸了过来。

陆尔白红着脸一边道歉,一边关上门。

酒瓶砸在门边上,当场碎裂开来。

陆尔白的脸被碎玻璃碴刮了几下,立刻出血了。

他顾不得擦脸,直接走向下一个包间。

若不是遇到张冉的话,陆尔白估计还得找很久。

张冉出去给郑冬至买药回来,正好看到陆尔白在走廊里一个一个包间地找人。

陆尔白在市一中也算是个名人,张冉一眼就认出了他。

念及他与郑家的关系,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尔白是来找郑冬至的,便赶紧追上去,叫住了陆尔白。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陆尔白惊愕地回头,于是便看到了张冉。

张冉是他们班的班长,陆尔白是他们班的数学学习委员,张冉的班主任跟陆尔白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是在一个办公室,所以两人没少在办公室里见过面。

陆尔白认得张冉,却叫不出她的名字,他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张冉看出了他的焦急,主动问道:“你是来找郑冬至的吧?”

陆尔白愣了一下,点点头,急声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之前她去洗手间了,这会儿应该回包间了,我带你过去。沈楷峰是我表弟,今天是他生日,图高兴就请了一帮朋友来这儿玩。那群人挺能闹的,竟然还喝了酒,郑冬至也喝了,我还担心结束后她该怎么回去,还好你来了。”张冉一边解释一边带着陆尔白到了沈楷峰定的包间。

推开门一看,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一个男生抱着啤酒瓶在唱张学友的《吻别》,却不见郑冬至跟沈楷峰。

张冉蹙着眉头,回头看向神色凝重的陆尔白,咧着嘴道:“可能还在洗手间没回来,冬至她喝多了。”

“洗手间在哪里?”陆尔白冷着脸问,没有多看一眼包间内乱糟糟的景象。

张冉手指了指左手边的走廊:“这里过去,转个弯就是了。”

陆尔白没再多说,扔下张冉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正好看到有个女生从洗手间出来,陆尔白想都没想,拉住她的手臂问道:“请问一下,您有没有看到里面有个女孩在吐,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件黑色衬衫、牛仔裤。”

那女生一脸奇怪地看着陆尔白,摇了摇头:“没有,里面就我一个人。”

“谢谢。”陆尔白放开了那个女生,有些丧气地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准备回包间找张冉。

他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郑冬至”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另一条走廊的一个包间里走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生,身后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孩追了出来,拽着她的手在道歉。

陆尔白的双脚像被定住了似的,再也走不动。

“沈楷峰,你不要再碰我!我要走!你放手!”郑冬至愤怒地朝沈楷峰吼道,挣扎着要从他的手中挣脱。

突然,她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紧紧地盯着她看。

她警觉地抬起头朝前看去,看到来人时,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刹那间掉落下来。

像是做坏事被逮到的孩子,她本能地伸手护住自己被撕坏的衬衫,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席卷了她。

第一次,她那么不想见到陆尔白。

陆尔白的眼睛自郑冬至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他快速地将她扫视了一番,微凉的目光掠过她被撕坏的小熊衬衫领口,最后停留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几处朱红色的痕迹上,眼神顿时冷冽下来,此刻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是谁?”气氛冷至冰点,沈楷峰一脸醋意地看着陆尔白问郑冬至。

郑冬至趁机挣开了他的手。没等她回答,陆尔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却又干脆利落地脱下身上的运动服外套直接套在了她的身上。

郑冬至红着眼静看着他,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她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是撒娇地叫一声“尔白哥哥”,还是说一声“对不起”。

不管她想说什么,对陆尔白来说都不重要。

他大力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微冷的唇瓣贴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我们走。”

说完,他揽着郑冬至瘦弱的肩膀,转身就走。

沈楷峰见状,连忙追了过来,挡在他们面前,不依不饶地问陆尔白:“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带走冬至?”

陆尔白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抡起拳头就往沈楷峰身上揍。都说了,他从小就是个练家子,拳头比谁都硬。沈楷峰才挨了几拳,鼻子就开始出血,嘴里大声地喊“救命”。

郑冬至怕沈楷峰引来他的朋友们,到时候会对陆尔白不利,连忙拉住失控的陆尔白,哭着拦道:“别打了,我们走,尔白哥哥,我们回家。”

听到郑冬至哭了,陆尔白才住了手,攥着沈楷峰的衣领,发狠地威胁道:“你再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沈楷峰被打得瘫软在地上,哪还有力气回他。

陆尔白没再看他,拉过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郑冬至,将她搂进怀里,带着她离开了KTV。

电梯里,郑冬至的脑袋被陆尔白的手用力地按在他的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眼泪润湿了他那件有些旧的灰色衬衫。他的胸膛很温暖,手却很冰冷。

郑冬至哭了一会儿,不哭了,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陆尔白,你的手在颤抖。”

“别说话。”陆尔白闭着眼,没有看她。

电梯门开了,没有人出去,四周静得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陆尔白。”郑冬至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垂在身旁颤抖的手。

十指相扣的一瞬间,他终于肯睁开眼看她了,那双澄澈的眸子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别开了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很难受,很痛,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骂她,却更心疼她。

看他这样,郑冬至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是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微笑地踮起脚,凑到了他的耳边,哽咽着说:“你不要怕,我没有受伤。我还是很干净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脏东西,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弄脏自己的。你不要嫌弃我,也不要闭着眼睛不看我。”

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脸上,像是刀刺在了他的心上。

陆尔白长这么大,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痛都受得了,却偏偏见不得郑冬至的眼泪。

他忍不住伸手给她擦眼泪,问:“郑冬至,你真的喜欢我吗?”

郑冬至红着眼眶抽泣,仰起头看他:“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你说的我都信,只要你说。”

“陆尔白,我喜欢你是真的。你呢?你喜欢我吗?”

陆尔白没有回答,他俯下身,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最后吻住了她翕张的唇。

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