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凌晨。
天色微蒙，燕园内很静，树木枝藤环绕，在寒风中簌簌而动。
卓云霄侧躺着，淡漠地看着窗外，脑子里浮动着苏曼琪的话。
“云霄哥哥，你就不要掂记那个女人了，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我跟她讲你和珊娜姐在一起，她半点反应都没有。跟我吵架的时候，就说那八个点的股权。她满脑子就是权力和金钱，这种女人你睡过就算了。”
他当时没有反应，隔了好久才说，“你又去园区了？”
“是啊。”
苏曼琪瘪一瘪嘴，“那地方又偏僻又冷清，厂里好些地方连空调都没有，也就那些穷地方来的厂妹呆得住。我猜她大概犯了什么错，爸爸其实是在惩罚她。也亏得她为了荣华富贵，居然忍得下来。”
卓云霄不说话，淡淡地抿着酒。
苏曼琪坐过去，扯住他的衣袖撒娇，“云霄哥哥，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一家人。这一回，爸爸翻脸无情，妈妈大病了一场，才刚刚还过神来，你是咱们母女仨的顶梁柱，你可要站稳立场啊。”
站稳立场！
最近半年，这四个字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
文慧澜就差拿把刀架自己脖子上了，“你敢跟那个私生女在一起，我死给你看。”
卓柄恒也是语重心长，“云霄，这件事情对你来讲是污点，你要离她远点。咱们这种家庭，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卓云霄烦燥地阖上眼。
自从简小之走了以后，他的心里就蒙了一层雾气，轻薄飘渺又琢磨不透。
他直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也懒得思考。
对立已经形成，就算他想出缘由，又能怎样？
又躺了会儿，他无聊地坐起来。
过年要放三天假，不用去公司上班的日子，有点空虚。
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烟，静默地燃一根，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拿起手机来看。
微信里头，简小之还是好友。
看一会儿，手指按住不动，出现“删除该聊天”的选项，只要他点了，在聊天列表里，就不会出现她的头像。
犹豫片刻，他的手指还是松开了。
也巧，李亦晨打电话进来。
随手点了应答键，瓮瓮的声音，“喂。”
李亦晨的声音倒是清亮，“哥们，厦门去不？”
厦门？
他心念微动，却不以为然地抽一口烟，“干嘛去？”
李亦晨理所当然地说，“度假呀。”
卓云霄冷嗤一声，“李少爷度假怎么着也得选个马尔代夫，或者夏威夷吧，你会想到去厦门？”
“周颜在厦门啊。”
李亦晨恬不知耻地笑，“我搞了个微信小号，上个月冒充她客户加到她好友。刚刚看到她发的朋友圈照片，有图没真相，我用软件分析了一下，那地方是厦门。”
“没兴趣。”卓云霄断然拒绝。
李亦晨不着急，慢吞吞地喝口咖啡，抑扬顿挫地说，“我看到个背影，没意外是简小之。”
卓云霄呼吸一凝，静默片刻，他淡淡道，“不去。”
他按断了电话。
李亦晨不甘心，恶狠狠甩过去一张照片，“哥们马上出发，你有十五分钟的后悔时间。”
……
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卓云霄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