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偷睇沈老夫人脸色,似不经意般:“二爷与梦笙婚时似乎耗银为千两。”
那时两房同娶,并一道不过才两千银不足。
沈老夫人将茶盏往桌上一顿,发出轻微地脆响,她看向崔氏目光如炬:“那又如何?一千两银留不住梦笙,两千两若能让新媳心甘情愿留在沈二身边,过一年半载,再生下一男半女,莫说两千两,便是四千两五千两,都随他去。”
“母亲.......。”崔氏心底撼动,嚅嚅着竟不知从何说起。
沈老夫人不咸不淡接着说:“更况沈二婚事花得可是他自个的银子,你心疼个甚么劲呢,我倒要问你,三儿的俸禄去了哪里?这府里上下每一口吃穿用度,主由沈二拿钱撑着,五房还能凑个数,大房寡母孤儿不提,却未见过你们三房分毫。”
崔氏攥紧手中帕子,艰难地张口:“老爷在蜀地任官儿,一年也不着家一回,更甭谈见到他的俸禄.....。”
“那你就去信与他讨银子。”沈老夫人打断她:“老爷不给,你就不讨?紧着去给外人用你也甘愿?倒是三从四德难得的贤惠!”
一席话说的崔氏面色都苍白了,沈老夫人沉声道:“你们原攒着自个钱,只顾蹭沈二吃喝,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说,可自今日起,他有了妻室,这府中开支再不能全指望他。操持沈二婚事你也疲累,先好生歇息几日,再来想府里用度各房该如何分摊。”
这边话落,已有丫鬟们提着食盒陆续进来,沈老夫人也无需她布让,只催她回去。
崔氏讪讪的,只得告辞出来。
在廊前恰遇到陆嬷嬷,勉力笑问:“嬷嬷这是从哪里来?”
陆嬷嬷笑回:“大夫人昨累着了,老太太吩咐送了包上等燕窝,给她补身子。”
崔氏也不露声色,简单叙两句继续朝外走,待出了院门后,脸面瞬间阴沉沉的,银牙咬得咯咯混响,又怕人看见,索性躲在松墙阴影儿处走,愈想愈气苦,忍不住抹泪暗哭了一回。
陆嬷嬷掀帘进屋,丫鬟在榻前摆设好方桌,她忙上前帮协着取出三盘六碟并汤饭,沈老夫人坐正身子问:“听得你在外头同谁说话?”
“遇到三夫人与她说了两句。”陆嬷嬷拨了碗饭,道:“老太太可是又诫训过她,瞧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老夫人叹口气:“三媳伶牙俐齿也能做事,便自以为处处聪明,其实是个腹中草莽、心胸狭隘之辈。莫看新媳年纪尚小,今日纵观,言谈举止却十分从容,并不是能被谁随意拿捏的。我遂提点三媳几句,免得她日后落面,你瞧瞧,果然是好心附于驴肝肺,怕是把我恨上了。”
陆嬷嬷把话宽慰:“这倒不至于,三夫人恨谁也不敢跟老太太造次。”
沈老夫人摇头:“稍候你也送包燕窝给她,让她心底好受些。”
陆嬷嬷应承下来,想想笑说:“今算是开了眼界,原来二老爷知疼着热起来是这样啊。”
沈老夫人展颜,也噗哧笑了:“他那副样子我也难得见,赶他走都不走,怕我欺负他小媳妇似的。”
刚说到这里,有丫鬟急来禀:“二老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