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内闻得鸡飞犬吠声,沈桓但要再拍,门忽然开了,出来位老者,手里拎着把长条帚,兜头朝沈桓身上打。
他头戴偃月式碧竹束发冠,着青布直裰,细结底青布鞋儿,便是怒气冲冲的,那张脸仍显得和气一团。
“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沈桓涎着脸嚷嚷,左躲右闪十分灵巧,侍卫们皆低头屏笑。
那老者很快放弃,撑着长条帚喘粗气,半晌才骂出声来:”兔崽子,你这条断腿若不是我接骨,看你今怎么蹦跶。”
一扭头瞥见七八步开外的沈二爷,背手而站,身后探出个少年,正好奇的看他。
“七年前的事还提!”沈桓掏掏耳朵,每次碎碎念都是这个,听得茧子厚厚一层。
老者圆瞪的眼忽然亮了,他把条帚随意一扔,抬手紧了紧衣襟,走上前与沈二爷互作揖见礼。
”萧大夫别来无恙!“沈二爷笑着问候。
”别让我见到沈桓那兔崽子,保准长命百岁。“他嘴里如是说,双目却炯炯盯着舜钰:“这就是你信里所提中蛊毒的那小子?“一把抓过她的胳臂,另只手迅速搭在右手脉上。
舜钰猝不及防怔住,待反应过来要挣扎时,萧乾已松开手,饶有兴味的看看她,再瞟瞟沈二爷。
恰沈桓暗戳戳走近过来,他扯着嗓门揶揄:”瞧老树又逢一遭春,你这兔崽子怎还光杆秃秃一个?“
沈二爷似没听见,摸摸舜钰热呼呼的脸颊,面不改色道:”赤日烘烘的,脸都晒红了,你先回房歇息。”
舜钰羞窘地颌首,辄身走向马车去拿包袱,除满耳蝉嘶外,就听得沈桓的大嗓门:“找个婆娘初初快活,过个两三年你且看他,准是两看两相厌,倒不如一个人落的自在。”
萧乾叹口气似心有戚戚:“你倒说的是人话,譬如我这样的,如今一见那黄脸婆,就满腹胀气撒不出来。”
“黄脸婆?你这杀千刀的在说谁?”
一声惊雷平地起,舜钰扭头望去,不知何时走过来个妇人,头戴草帽遮阳,衣裳沾满细碎的麸皮,手里握着镰刀。
沈泽棠慢悠悠地补刀:“萧大夫似乎在说夫人你。”
萧乾忙摆手不认。
那妇人脸色阴沉沉的,也不说话,提起镰刀冲过去就砍,嘴里骂道:“你这老不死,说这里酸那里痛,浑身不利落,老娘让你在屋里歇着,自个顶着日头在田里收麦,你却在这里编派我,今当着沈阁老的面,我非砍死你不可。”
沈泽棠接过舜钰手里包袱,拉着她往一边去,以免刀剑不长眼,误伤无辜。
舜钰眼看着被追的东躲西藏的萧乾,要被高举镰刀的妇人逮住,有些不忍,扯扯沈二爷的袖子:“你去劝劝罢,要出人命啦。”
“清官难断家务事,袖手旁观为宜。”沈二爷摇头微笑。
舜钰还待说甚么,沈桓倒看不过去了,拦在萧乾身前粗声道:“他不过就喊你一声黄脸婆,你就要杀他,气性忒大。”
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