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余巧便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起来。
她开始期待每天一捧花的出现了。
即使那些花最后的归宿都会是垃圾桶,无一例外。偶尔她心情好的时候会从一捧花里挑出最鲜艳的一朵,插进她放在有桌布的餐桌上花瓶里。
那花瓶也是计越送的。
计越说,这花瓶就和你一样好看。
旅社的同事里,有一个叫作有严菊的,比余巧大个七八岁,孩子都八九岁了。她隔三岔五就要和余巧说一遍:“真羡慕你啊,每天都有花收。”
严菊虽然只比余巧大了七八岁,人看着却老了十几岁。
她已经和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没有什么差距了。
严菊也教余巧,别太早结婚,女人一旦结婚了,就是把大半个自己交出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多数时候,余巧在听严菊或是抱怨自己老公不懂浪漫或是讲自己儿子脑袋笨读书差了点的时候,她都是浅笑的,不言语。
难得的时候,余巧会问:“那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呀?”
“别人介绍的。我跟你讲哦,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知道了,其实你看大家嫁的男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有钱有的穷的欠了一屁股债,但结了婚以后,过得都是一种日子。”
这是严菊说得大部分废话里,难得的几句有道理的话。
有道理在,余巧听不懂。
因为听不懂,所以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再往深了想,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嫁了人以后,过得都是同一种日子。
是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胡良梅和村里镇里大部分女人过得都是同一种生活,但和她的亲姐姐胡国瑛过得好像又不是同一种生活。
余巧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说白了,到最后谁的自己过得不一样,看的不还是自己么。
但既然都是靠自己,结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生一个孩子?
想不清楚的事情,余巧一般就不大愿意再想了。她也就是出来工作的这几年变得闲了起来,所以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换了以前读书的时代,余巧最不喜欢的,就是看自己座位前后的女生凑在一起说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了。
吵又吵的很,又聊不出个意义来。
真是闲了,退步了。
她想自己下班的时候要去看看银行关门了没,去看看自己卡上的钱够不够才好。回去再读一遍高三的事情,要提上日程来了。
照常和同事笑笑,照常的下班。
唯一的不同,大抵就是那个每天都送一捧花的富二代没来。他都两天没来了,昨天也没有,今天也没有。
余巧吸吸鼻子,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穿的格外单薄的她有些头晕,或许是低血糖上来了也说不定。
她装作这里原本就没有一个会每天定点定时来给她送一捧花的男人一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逗留,转身便走了。
这些臭男人可真让人厌恶啊。
扰动了人的心弦以后便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潇洒离开,留下被撩动的人傻傻站在原地伤神。
真是,
恶劣的很。
不用捧着一大束花走在路上,手是轻松的,腿也是。就是脑子里想了些七七八八的,昏沉的很。
街边开始出现卖烤地瓜的了,氤氲的热气围着摊主的小车转悠,染红了那个卖烤地瓜的男人的眼角,显得他的脸又枯黄又干裂。
余巧想起自己读高中的时候,自己那个教书教的不怎么样,人偏偏清高孤绝的语文老师吟诵过的一句诗:
“天若有情天亦老,”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是人间正道是沧桑么?
她不大记得了,也不愿意再回去翻书了。
没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