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我外放碎叶城将近四十年了,人说故土难离,在我有生之年,也梦想能重新踏上那片土地,叶落归根。”
她踯躅了下,“阿耶没有考虑这里面的风险么?万一有什么疏漏,到时候阿耶如何自处?”
定王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国师乃是大历的开国元老,有国师助阵,我如虎添翼。你不必担心,若想助阿耶一臂之力,就替阿耶笼络住国师。你们之间既然有渊源,情分自然比外人要深得多。”
莲灯忽然有些失望,对她好,说穿了有一大半是因为国师的缘故。如果昨天国师没有出现,没有那句红颜知己,她就算被他们从刑架上放下来,也没有这个福气劳定王大动干戈。她原本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想让他三思,想让他抓紧兵权,可是听完了他的要求,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潦草颔首,“阿耶放心,我自然向着自家人。”
定王露出笑意,“你们的事,全凭你们自己。阿耶是过来人,不会强求什么,你自己看着欢喜就好。”
她生出一点嘲弄的心思来,“我与国师相差那么多岁,阿耶不觉得过于悬殊了么?”
定王犹豫了下,脸上有无可奈何的表情。如果找个郎子比岳父还大百余岁,那这个岳父在郎子面前恐怕永远硬气不起来了。但现在时局如此,他还有仰仗他的地方。很多时候女儿都作为赏赐功臣的礼物,况且他们彼此有情,不妨顺水推舟,既得利益又得人情。
他拍了拍膝头,“阿耶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相看的人,好不好你自己做主。现如今既然没有定下,再相处一阵子也无不可。”
她慢慢沉寂下来,笑得异常克己,“我明白阿耶的意思了,请阿耶放心,我同国师不会有变的,至少在阿耶需要之时,始终让他站在阿耶这边。”
定王对这个女儿的通透愈发满意,好生褒奖了几句才离开。莲灯早就心灰意冷,人人都在利用她,以前是国师,现在又加进了定王。她开始怀念鸣沙山的日子,日出的时候躲在洞窟里画画睡觉,日落之后在沙脊上奔跑。偶尔捡到商队遗落的小东西,也足够她开心半天的。可惜了,连那么好的阿菩都是假的,她仅存的三年记忆里充满了谎言,捏造出来的身世,捏造出来的关心和感情。如今谎言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有点厌倦了,想离开。昙奴回了军营,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待有机会问问她,如果她愿意和她一起浪迹天涯,她们还回到以前那样萍踪不定的日子,没有了包袱随意生活,其实也很好。
定王在算计她的感情以捆绑国师,辰河却在想尽办法解救她。在他看来自己的妹妹落进一个老妖怪手里,下半辈子是不能如意了。他有很多好友,都是学道深山的文人雅士,其中不乏才貌兼备者。比起国师来虽然略有不足,但胜在年轻,可以与安宁一起慢慢变老。
大历是开化的朝代,西域的民风也不拘谨,于是他邀了几位最拔尖的来王府做客,顺便也请郡主看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