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柳一早提着铜壶去厨房烧热水,七星灶已占去六个,把壶顿上炉口,站到小窗户前,靠墙倒挂一只洇满水气的葫芦式镜子。
她对镜用指尖绞缠发丝编麻花辫,看见个穿水红衫荼白布袴的女孩儿,打着呵欠走进来,朝个嬷嬷训道:“怎还在这里唠嘴,大夫人急等洗脸,耽搁了骂你一脸。”
插到春柳前面,照镜子捊发毛的鬓角,春柳朝侧边让了让。
“今怎这般早。”那嬷嬷找抹布包住壶柄,左手提一个,右手又去提一个,嘴里叫:“小玉,还有只水壶你来拎。”
丫头回嘴:“我还要去厨房催粘糕哩,哪里有空帮你。”
嬷嬷咬着牙道:“没得空还在这里要好看?左右照不出个奶奶样来。”提着两壶热水自去。
那丫头气的跺脚,朝春柳道:“这坏心眼嬷嬷,不得好死。”搅着手骂咧咧走了。
不晓是哪房的嬷嬷,把多的那壶水飞快地提跑,春柳听得“哗”一声,自己那壶也烫起来。
厨房里人渐渐来多了,听有人笑着在嘀咕昨晚三老爷未入房的事,甚当着她面说:“是个回头人,入不入房,总也没帕子可交。”
春柳听得懵懂,却知晓不是好话,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回到院里,蓉姐儿在廊前逗一只小猱狮狗玩儿。
她掀帘进房,有个年轻少爷坐在窗边,正和新姨奶奶说话,他乌发绾起,面白唇红,凤眸斜长入鬓,目光冷淡,穿身青色直裰,端盏慢慢吃茶。
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爷,一时呆了。
萧滽瞟过那被自己旷世美颜迷倒的小丫鬟,烦恼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