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暖暖和张子君一起来到心雨公司的服装卖场。魏叔叔和魏阿姨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看到两位老人就像看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心里充满了愧疚，他们那代人只会早来，绝不会迟到一分钟。
“对不起，让二位许等了！”方暖暖走过去，给两位老人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
张子君不由自主地又高高挑起了眉峰，这女人总时不时给他一种与时代违和的感觉。
老先生对方暖暖说：“是我们来早来，今天要麻烦你了。我闺女听说我们来搞什么私人订制，给我发了几十条微信，说这个服务特别贵，一直担心我把养老钱都花光了。”
“魏叔叔，怎么可能？任何服务只有下沉市场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所谓的高端产品，未来将越来越被大众消费取代。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审美也越来越高了，所以高端自然就成了大众，大众消费怎么可能收取脱离群众的消费价格呢？”
张子君在旁边听到方暖暖的‘谬论’忍不住又浮现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这个人讲话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高端的客户永远是小众，怎么可能被大众取代。所以说这个人和她的公司不专业，真是一点儿都没委屈他们。
魏叔叔对方暖暖说：“在来的路上我跟老伴儿其实也想了想一下。我们两个人事业单位退休，就一个独生女儿，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为了孩子，倾尽所有也是应该的。我们的一切将来早晚都是她的，现在给她，还能让她爱人、婆家都高兴。高端就高端吧，我们自己身上的行头能省就省，给孩子们的东西都要好的，毕竟这也算是家族留给后代的一件东西，可以一代一代往下传的。”
方暖暖非常不认同：“孩子自然是宝贝的，可也不至于老人过早都想要为了孩子倾其所有吧？其实我们这代人努力工作，奋斗拼搏很大的动力也是想要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您这样做，孩子心里也会不落忍的。”
魏阿姨笑着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跟我这代人的想法差不多呢？按说你们这代人能自给自足大人就阿弥陀佛了，哪敢要求你们回报父母家人？我们小时候大都家庭条件一般所以家里给不了我们什么好生活，现在日子都好过了，做父母的可看不得孩子受委屈的！”
方暖暖说：“我觉得受委屈这种事情是要辩证分析的，父母倾其所有只能一次，如果孩子养成了无止境索取的习惯，下次不能满足，那才会觉得委屈呢。”
“我们是老来得女，所以年纪要比你们的父母大一些。我这个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都是父母的一片心。”
张子君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区，看到等在一旁的品牌导购急得摩拳擦掌，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微微扬起，生平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搞私人定制的，这方暖暖的思路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方暖暖早把张子君忘到后脑海去了，兴致勃勃地为老人搭配商品。她为两位长辈选中式礼服各一套。
“这套衣服可以在新人宴会上穿，标价虽然两千块，但是现在我们品牌活动打七五折，然后我再去帮您申请一个折上折，争取七折拿走，这一套才一千多块钱。”
魏阿姨说：“我刚刚看旁边那套八千多块的，跟这套有什么区别？”
品牌导购下意识就要冲过来拦住她。方暖暖抢先一步说：“在我看来是没有区别的。就是为给喜欢高消费的人预留的，旁边还有过万一套的，但是实际穿在身上，尤其是这种不太常穿的款式，实在是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意思意思就得了。您定做的衣服，就照着我说的这个标准即可，没必要多花钱。”
“小姑娘你说的就是我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家亲戚呢，处处替我考虑啊！”
张子君看到品牌导购的脸都绿了，嘴角弯得更深，他很庆幸方暖暖不是自己的下属，否则他八成要现场开除了她。
方暖暖就像是给自己父母操持婚礼搭配一样：“还有家居中式服饰一套，这个在仪式结束后的时候能穿，平时有个什么场合也能穿。所以样子不要太夸张，面料一定要舒适，所以这套虽然接近了两千块，稍微贵一点，但是实用不浪费，值得买好一点的。”
张子君脑仁疼，私人订制两千块还算好的，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转正，这人的目标是要毁灭一个行业。
方暖暖越战越勇，魏叔叔和魏阿姨想买钻石，她推荐和田玉；对方想买红宝石，她推荐南红和珊瑚珠；最终她为老夫妻选了翡翠包金的对戒，富贵又不张扬的风格对方也非常满意。
然后魏叔叔又按照方暖暖的提议给自己选一条南红手串，主要是看中了红色喜气又不落俗套。
魏阿姨选中了一块翡翠牌，从丝绦到定住都是自己挑选，然后让设计师随后设计加工。
“真好，真好，不错不错。”
得到了魏叔叔和魏阿姨齐齐称赞，方暖暖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溜烟儿地把导购员拉到一旁，小声商量：“李主管，我的权限是最低七折，您手里还有折扣的权限么？”
导购员被方暖暖刺激得肝疼，“暖暖，我们从来没有过七折。私人订制是新业务，价格应该更高才对。”
“不对啊，我来之前，曹经理说过的，你手里还有一个折上折的权限。”
“暖暖，这样不行的。别说你这是私人订制，就是普通的商品也拿不到这个价格。”
“李主管，我们这个私人订制就是要区别那些所谓的高端服务，我们是踏踏实实用我们独特的设计服务于更多的普通客户，让每个客户都能买到适合自己的私人订制。”
方暖暖拉过李主管低声哀求，软磨硬泡苦苦哀求终于帮两位老人拿到了最低的价格，兴冲冲地跑到了两位老人面前准备献宝。
魏阿姨不知道刚才方暖暖去和人说了什么，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暖暖啊，你给我们设计的这些都很好，价格便宜又符合我们的风格，只是给孩子的陪嫁，你给的设计太平庸了。说心里话，如果只是给我们自己买，我们就不选择私人订制了，自己来专柜搭配也能见人的，我们肯花这个钱，主要是为了孩子。”
方暖暖疑惑地说：“您不喜欢我提出的设计么？”
魏阿姨说：“你是帮我们省了不少钱，我们条件也有限，可是吧，我就觉得你说的这个金锁刻上孩子们生日和和姓名，也不是不好，就是感觉你的设计有点放不开，蹑手蹑脚，小里小气的！”
“啊？”方暖暖被张子君质疑专业能力也就罢了，但是被客户直接质疑就扎心了，“我确实是把替您二老省钱放在了第一位，可备选方案也不喜欢么？”
魏叔叔说：“我也有同感，和田玉的平安玉佩也感觉不是那么出彩，孩子出嫁，这个虽然寓意不错，可也不能完全表达不了我们的心意。尤其是孩子公婆也是文化人，太寒酸或者太土豪都要被笑话的。”
“对不起啊，可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要不我今天回去在和设计师商量一下。”方暖暖欲哭无泪，因为这个产品下沉是她大胆提出来的，自己的提议就是面向普通大众，所以设计费非常有限，公司里的设计师都不怎么重视。
“如果情况简单，谁还用来找你们搞什么私人定制啊，我们自己随便买买不就行了？我们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先这样吧！”魏阿姨说着，抬腿就要离开。
张子君在一旁憋笑，差点儿忍出内伤，私人订制光想着替客户省钱，拿不出一鸣惊人的设计来，便宜还要被嫌弃。他不厚道地想，这是他见过最畸形的私人定制了。
方暖暖无奈地说：“全新港最知名的私人订制服务就是新国风了，要不您二位去他们那里看看吧。”
魏叔叔摇摇头：“那个新国风，我们打听过了，他们的服务太贵。先不说那个价格我们根本承受不起，他们的产品也都是面向年轻人，对我们这种传统家庭需求的客户也没有太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