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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1 / 2)

作品:[红楼]娶妻如玉|作者:朱大概|分类:幻想奇缘|更新:2021-07-27|字数:6453字

沈越听到沈实到了现在, 还想着破财免灾, 把自己做过的事一笔勾销, 被他给气乐了:“其实你没办错,这地还真该挂在府里。”沈实刚松下口气, 就听沈越说道:“因为你是奴才,奴才不能有私产!”

诛心的话一入耳,沈实就知道自己这个管家怕是做不成了,不由向着沈越道:“大爷眼里不容沙子小的知道, 可大爷读书明理, 该知道清水池塘不养鱼的道理。京里各府哪家如咱们家一样,时时事事清白?哪个做下人的, 不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就是老宅那边,大管家也是……”

老宅那边, 沈越的眼神就是一凛,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就是不知道只是奴才自己贪财, 还是有人有意想给学士府下套。

“你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不再做人下人, 我能理解。咱们府上自来不曾苛待下人,有求去的, 不光不要身价银子,历年所得都归自身不说, 还要赏些盘缠和安家银子。你身为管家, 不该不知道。”沈越的声音逾冷, 沈实的心也更沉向黑暗。

沈越的说的都是事实, 沈实根本无法反驳,究根追底也不过是他自己贪念之过。想明白的沈实,身子都软了下来,一幅任凭处置的样子。

光处置他一个有什么用?好在沈实是当年房氏自己向沈太太求来的,与沈府之人倒没有什么瓜葛,要不双安他们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查出沈实的错漏。沈越让人直接把沈实的婆娘关进柴房,自己则带着人再到学士府。

书房里沈学士与沈信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一向觉得自己家风清正,没想到一查之下,主子们倒是人人奉公守法,这奴才们很是借着府里的名头行下不法之事。

其中为恶最多的,正是平日看着忠厚的大管家。他们查的,与沈实知道的正好对上,更让沈学士直接摔了杯子。沈越亲自出门让人重新给太爷上茶,劝道:“好在发现的早,把这样欺主的奴才送官也就是了。”

沈学士看了沈信一眼,久久没有言语。沈信轻叹一声:“送官,哪儿有那么容易?如今盯着太爷首辅位置的人不少。”

是了,在这样的关头将大管家送官,一定会有人弹劾沈学士纵奴不法,甚至有那心思龌龊之人,还会觉得这学士府是推出大管家顶罪。

“那个沈实,你准备怎么处置?”沈学士没说自己要怎么处置大管家,反问起沈越来。

沈越对此早有定见:“以偷盗主子财物送官。”不过是二十亩地,就算说沈府推管家顶罪,也会被人当成笑话——黛玉的嫁妆里头,庄子都是五百亩起步,会在乎这区区二十亩地的税银?

听他说得如此轻松,沈学士自己都叹了一口气:“这老宅,竟还不如你们那边防范周全。”

沈越见老人家竟有落寞之意,劝道:“不过是父亲外任之时,经历过岳父府上下人为乱之事,所以两府便几次清理下人,对他们不苛待,可也不宽纵。”

沈信深深看了侄子一眼,这大概便是自己经历风雨与别人教导经验的不同之处。当年身为兄弟的沈任,为了家族不得不外任,虽然有些风险,却也比留在京中的自己,多了些收获。

沈学士也与沈信有一样的感叹,现在他开始觉得,一直将长子留在身边,凭着家族之力让他一帆风顺,究竟是对还是错?长子是如此,超儿呢?自打越儿回京之后,他就发现两个孩子行事不同,沈越明显要比长孙成熟得多、行事稳妥周全得多。

正是因此,沈学士才在自己做了家主之后,把更多的心血放到了长孙身上,希望长孙能在自己的教导之下,尽快的成熟起来,担起一个宗子的责任,不要被注定的旁支比下去。

可是就算倾了大部分的心血,长孙还是不如次孙发展的好。沈学士觉得,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次子与林如海,早早让次孙独自进京、面对京中人事的作用。当年沈越以十岁稚龄,借画得先皇赏识得官,替林如海收集京中消息,周旋于皇宫两位圣人之间,所面临的压力,沈家帮上忙的地方不多,都要靠他自己解决。

正是这样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沈越。难道,自己也该让长孙出外历练一番?

这个还可放到日后再想,可是这府里奴才作耗如何处理,却成了迫在眉睫之事。沈学士心里冷笑一声,不就是看中了自己首辅之位吗,让给你们又何妨?自己有一个好孙子,沈家将来再出一位首辅,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可是次子不在,这话不好当着次孙说。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次孙,不是一个没主意的人,他出的主意,往往更得圣心。

沈越不知道沈学士心里有了决断,见他只是沉默,以为自己在这里沈学士不好与沈信商量对策,便向着他们二人请辞。沈学士也不留他,只让等到沈任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来老宅一趟。

这么一句话,沈越还是能带到的。谁想沈任并不是一个人回府,而是把房氏与黛玉两个都接了回来。听他说话,老太太娘三个也已经回来了,让沈越不得不对自己的老爹表示佩服。

稍稍叙过了寒温,沈越就将自己一天来查到的情况,还要学士府里的问题都说与沈任与房氏听。就连黛玉听了也觉得后怕不已:“看来对下人,还是别宽纵的好。”

遇到这样关乎府里前途的大事,房氏也顾不得自己那一点儿小别扭——沈任能亲自到庄子里接人,房氏那点儿别扭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催着沈任快些回老宅。

沈越还想着请沈任吃了饭再去,沈任自己却等不得:“就算已经分家,府里还能少我一口饭吃不成?”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就打马回了学士府。

谁想到沈任还真没在学士府里吃上饭,直接就被沈学士宣布的事情,给惊得晕晕乎乎回了自己家。房氏听说他还没用饭,忙着让厨房快些下面来,嘴里埋怨着:“就有事儿,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老爷现在倒越发随性了。”

沈任茫然的看她一眼:“我若是告诉你太爷说的事,你怕是连觉也睡不着。”说着就让人快叫沈越过来。

沈越也没想到沈任回来得这样快,匆匆来时厨房的饭还没送来,本想着等沈任用了饭再说话,可是沈任自己等不得,挥手让人都下去,才悄声向着沈越与房氏道:“太爷说他想乞骸骨!”

就算是天上直接往这屋里劈下一道惊雷,都比不上沈任说的这句话更让人震惊:沈学士,刚刚上任不到两年的内阁首辅大臣,竟然要上折子乞骸骨?

沈越的震惊比房氏更多一些,以他对沈学士的了解,那位老人对自己位列首辅之职十分满意,更希望自己可以达到甚至超越沈太师——毕竟沈太师乞骸骨前,并不是首辅。而且沈家一向有父子相互扶持的传统,现在沈信才只是吏部侍郎,没达到当年沈太师乞骸骨时、沈学士为户部尚书的水平。

他怎么舍得?还是说那个大管家背后,真有别人插手,让沈学士不得不以退为进,把自己的底线亮明到世人眼前?

沈任显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沈学士叫他去只是向他通告一声自己的决定,并且会在今天晚上就上折子,正好明日大朝会递上去。

“太爷可说要如何处置大管家没有?”沈越问了一个问题。

沈任摇头:“太爷说要等到乞骸骨之后再处置。”

看来沈学士是想着将这决定权直接交给当今了。

沈越的心里翻腾不已,就算他告诉自己,今日提醒学士府查奴才,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情况是有些糟糕,学士府部总算占了主动。可是他总觉得,若是自己没有那么敏感的话,沈学士说不定不会下这个乞骸骨的决心。以沈学士制衡之道,哪怕那个大管家行事真是别人做下的圈套,沈学士也可以见招拆招,转危为安。

“老爷,”沈越难得地向着沈任伏下身去:“可能是儿子话说多了。”

沈任还有些不解,沈越直接告诉他,自己曾对沈学士说过,现在的沈府所以这样清白,是因为沈任在外任时为防下人被人收买,不得不多次清理。结果沈学士很是感叹的样子,然后就让自己回府了。

沈任觉得自己儿子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一家在外任的时候确实多次清理过下人,也多次面临过危机,沈越不得不小小年纪进京,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对于神经大条的沈任,沈越觉得人家这样也是一种幸福,而他自己却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黛玉见他回房后一直闷闷不乐,变着法儿的引他说话。

沈越知她担心叹一口气道:“玉儿,是不是我太多事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可见自己还是庸人。

黛玉轻笑:“若不多事,便不是蔼哥哥了。”

是呀,若是自己不多事,当年不会劝着沈太师激流勇退,不会苏改良马车,不会找什么高产作物,也就不会把自己一家绑在大皇子身上,致使沈家提前分家。

这些事,自己后悔做过吗?扪心自问,沈越不后悔,就如黛玉所说,不这样多事,他当初连黛玉是不是如原著中一样命运都不用管,那还是他吗?

想明白的沈越,在朝堂上听到沈学士慷慨陈词,述说着自己治家不严、以至下人行下不法之事,自己愧见圣人之时,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哪怕当今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也不为所动。

当今再看一眼站在殿角处奋笔疾书的沈越,转头向跪于丹陛之下的沈学士温和道:“沈学士平身,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沈家一门书香,待下一向宽厚,京中人有目共睹。那下人作耗,非你治家不严之过,不过是人心不足。也是沈学士一心操劳政务无心家事,才让小人有机可乘。”

特意与人换班的沈越,悄悄松了一口气。有当今这样的评价,就算还有人想着借大管家之事攻讦沈学士,也该不敢开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