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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那过去的事情(1 / 2)

作品:不嫁教书匠|作者:姝娟|分类:言情美文|更新:2021-09-10|字数:4187字

她的引流瓶陆续撤掉,终于不再拎瓶子时,觉得那都是一种幸福。

换药的时候,她亲眼看过病友们的伤口,全没了,什么都没有了,留下的是一道长长的伤疤。

伤疤永远留在身上,也永远留在心里。

她不忍心把自己和病友们比较,姐妹们太可怜,别人不懂,她还不懂?

给她换药时并没有上药,只是擦擦酒精,打开查看。

第一次查看时,她没敢看自己的,终于忍不住好奇,她看过一次,做足心里准备,还是吓到了。

那上面有蓝色的药水痕迹,助手说是手术时定位靛蓝,星星点点干枯血迹助手没擦,这一切说明那里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变化。

看不见刀口在哪里,只见一个缩水的ru房颤栗而生,它看上去那么柔弱,像刚出生的婴儿,需要精心保护。

除了ru房,她还看见提供组织的伤处,它们在胁下,为了支援,硬生生变成伤痕,那里的皮肤委屈的贴着,包紧绷带就是让它们恢复均匀,光滑。

她这伤痕累累的肉身啊!

她觉得自己像是雕塑,为了心中的完美,正被一刀刀重塑。

短暂放松后,她又被缠起来,又变成木乃伊,她能做的就是等,等自己的肉在另一个地方生根发芽。

当她的纱布终于撤去时,她也该出院了。

她很快被套上束型紧身衣,特制的高弹性,高度透气,往回吸气时,它就勒进去了,再呼吸需要使足力量。

病体戴上量身定做的胸托,那价钱是她这辈子戴过的文胸价钱总和。

而且,下次再手术还得定做,第三次还定做。

有关整形部分的花费不进医保,一律自费。

胸托和束型衣是他花钱买的,二姐暗暗记下了钱数,有一天,那啥的话,还给他。

不那啥的话,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

她又被套住了,每天二十四小时套一个月。

病房只有她自己,他和二姐同时不见了。

他们哪去了?

他们在主任办公室门外,二姐几次抬手要敲门,都放下,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主任在里面,告之他们取她的大病理结果。

无知者无畏,知道太多,提前知道太多,真不好。

咚咚咚,敲门声在耳边奇响,他和二姐对视一眼,开门走了进去。

主任正在准备即将开始的手术,像个毛脚兔子,毛脚兔子刀功厉害,但性格风风火火。

主任拿着她的病理报告,说:“她是乳腺癌里最轻的类型,不必化疗,吃几年药就行”。

然后不再理他们。

二姐激动地跳过去拥抱着主任,宣布这结论的人都是贵人。

他眼睛红了,你真棒!

主任被二姐撸着动不了,要快点打发他们离开,说:“多亏她自己早发现,救了自己一命,拖拉一年半载的后果不堪设想。

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别哭啼啼的了,不影响寿命啊,让她上网查查宋美龄,活一百多岁呢。去吧,助手告诉你们吃啥药”。

主任下逐客令。

二姐和他走出来,他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彼此都深知目光的意义。

她赢了!

他们赢了!

得病是不幸的,但老天爷手下留情,饶她一马,就像她做错了事,惩罚她一下,没有赶尽杀绝。

现在已经不能和健康的时候比,与最坏的情况比,就觉得幸运,就要感恩苍天。

幸福感就是这样对比出来的。

二姐下去办理出院手续,他走进病房,她已经换上来时的衣裳,看上去倒不习惯了。

他绕到她身后,小心地抱住了她,把脸贴在她的后脑勺上,再也不控制,眼泪婆娑而下。

哭吧,这是幸福的泪!

她依偎在他怀里,她也知道了两个关键词:她的病是最轻;不必化疗!

她是这病区里最幸运的人!但让她说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坐在这张梦想破碎的病床上,她手里是出院诊断书,那张薄薄的纸上写着:右乳浸润小叶癌!

这七个字就把她判了,是她辛苦半生得到的结果。

半生峥嵘岁月,就此画上句号,接下来人生的后半程,她将与疾病作斗争。

从此以后,她就是个癌症病人,半年去医院复查一回,把跑医院变成常态。

没看到诊断书前,还傻傻地幻想,这下好了,尘埃落定!

认命吧!

护士进来在她的病床前又挂上一个新名字,又有一患者入住,又有一颗心破碎。

二姐气喘吁吁上来,说:“回家喽”!

他变成力工,手提肩背所有物品,二姐搀扶着她,她离开住院部楼门,终于又见到了阳光。

她站在树下贪婪地仰望天空,活在自由的蓝天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当一辆米白色轿车停在她们身边时,他开门跳下来。

哦!

这就是他的车啊!

她一下子想起他骑着自行车的样子,看看他开车啥样?

她坐在后面,这样可以不绑安全带,他的车汇入车流里,不知他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样子还挺帅。

他们在新区一家饭店门前停好车,赴一场家庭聚会。

大哥出血请客,给他三妹洗尘压惊。

大圆桌中心摆着一堆正在怒放的百合,围桌坐满了家人。不见老父亲,大嫂,云飞,大姐家大外甥,其他成员都在。

大哥说:“没告诉爸,怕他担心,那么大年纪血压升高,还得顾他,那就乱套了”。

在座的一对对挨着,大哥没见过布莱克,二姐正式介绍,他赶紧站好,“这位是林森,我们都叫他大林,我还听见他有个名,叫啥来着”?

大姐夫老钟也没见过,心知肚明地催促:“啰嗦那么多,到底是谁”?

二姐怼他:“你着啥急?咋滴?新加入一个你有意见啊”?

老钟还是二小姐对手?灭火。

大哥打圆场,“坐吧,这几天太辛苦了,对我三妹无微不至,谢谢”。

他说:“我做的还不够,让亲人们担心了”,后半截话很明显是家属口吻。

上菜,摆了大圆桌一圈,很丰盛。

她是主角,每道菜先转到她面前,这时他就夹一点放进她餐盘里。

喂她吃饭成了习惯,有的菜他直接喂,她熟练地张嘴接。

终于有人发现了,是妹妹,她问:“三姐你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