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彩页,就像是我刚上大学摸着相机那会,去给刚成立的cos社团拍摄的一样,服化道连基础的影楼风都够不着,女生颜值还可以,男生真的是歪瓜裂枣,毫无镜头表现力,后期p都p不回来那种。当然,他们也没靠谱的后期。”
“总之,整本书,那几张彩页尴尬死了。”毕果挥了挥手,“那种你第一眼瞅过去,尴尬得鸡皮疙瘩都能起来那种。”
“我们组长对封面封底海报插画这种东西,一向吹毛求疵,十分在意。”毕果靠向椅背,撇了撇嘴,“郝萌萌那本《好好先生》封面图她让人画手改了快十次,画手都快微博挂我们了。萌萌好话说尽,跟画手打电话,哭成傻子了,画手才没计较,改了最后一稿。”
“到了这个彩页,就这么过去了?”毕果看着简学周,没再多说,只道,“就这么发现的。”
“嗯。”简学周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碗筷,看向毕果,“这就是你今晚要说的所有秘密了吗?”
“还剩一点,比较私人,没说。”
“说吧。”简学周道。
“她之前和晨曦组郭甜合租,撬了人家男朋友。”
“呼……”简学周长舒出一口气。
有一阵静默的对视,毕果问简学周:“姐姐,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很少。”
“那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震惊?”
简学周笑了下:“因为比这更震惊的多了去了。”
毕果眉头皱了起来,简学周道:“你没发现,编辑部有个组,组长从来没出现过吗?”
“发现了。”毕果回答。
“但他依然拿着白橡主编全额的工资。”简学周道,“虽然现在的分组制度是我来了白橡以后才定下来的,但在这之前,这些主编就是主编,组长就是组长。”
毕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表情很是困惑。
简学周叹了口气,道:“上个月销售额你们组排第五,上个季度的总额,你们组排第六。”
毕果一下子站了起来:“编辑部十个组,这只是中等水平。”
“嗯?所以呢?”简学周问她,“你要我现在撤了这个中等水平的管理层的职吗?”
“以公徇私到这个地步,不应该吗?”
“不应该。”简学周道。
毕果几步跨到了简学周面前,眼睛有些红:“为什么?”
“我撤了她,你们组能有人顶上这个位子吗?”简学周抬头望向她,“你有她那些关系网吗?你挖得过来她手里那些作者吗?你能确保下个月,下个季度,你们还有中等的销售额吗?”
“我……”
“你做不到。”简学周静静看着她,“你现在还做不到。”
毕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溃,但她提了口气,没让自己崩掉。
最开始对抗王泽,或者说对抗整个花泽组的不良风气,毕果没想过利用私人关系借助简学周的力量。
这几个月,再苦再累她都坚持下来了,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在今天晚上查王泽之前,她也没有想着就这样把她拉下马。只是越查越激动,这个人虚伪恶劣的行径让她觉得,恶就应该有恶报。
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想要通过这非比寻常的合租关系,去快速地惩恶扬善,伸张正义。
到了现在,她突然发现,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当她踏入白橡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纠葛在了这张利益网中。
所有人都在这张网中。
所以到底是谁包容了她的反抗,是谁让她像只无知的蚂蚱一样蹦跶到现在,是谁给了她真正强硬的力量。
从来都不是她自己。
毕果转头,静默了好一会儿,让自己那些涌起来的血液凉下去,收拾了亢奋一晚的情绪,回到最初的目的。
“简总,前前后后算起来,花泽组组长已经有快一个半月没有回到公司了。下周一季度总结会,她总该回来了吧?”
简学周看着她:“该。”
“好。”毕果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你今天肯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简学周没有回答,毕果也没有再说话。
简学周盯着毕果手上的动作,看她把东西叠起来,看她把垃圾扫下去,看她拿来抹布,将桌面擦干净。
在毕果收拾完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简学周抓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问她:“这就放弃了吗?”
“没。”毕果道,“在我预计的范围内,还远远不到放弃的时候。”
“生我气了?”
简学周看向她,毕果的眼神晃了晃,还是那个回答:“没。”
“那怎么一声姐姐都不叫了?”
“姐姐。”
“没有说晚安。”
“晚安。”
“连起来说。”
“简姐姐,晚安。”
“通常这个时候,你都会想抱我一下的。”简学周盯着毕果,声音强硬又温柔。
毕果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有点生气的,不过倒真不是气简学周。
但那点情绪确确实实存在,简学周这会又偏不放她去自己消化,于是那点气冒上了头,说的话做的事便没办法像平常对简学周那般,乖巧可爱又循规蹈矩。
简学周坐着,而毕果站着。
毕果从简学周的掌心中抽出了手腕,抬起指尖,十分顺路地,便滑过了简学周的下巴。
“姐姐,你要是想抱我,抱就好了,不要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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